第429章 可以理解

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从细细小雪转为鹅毛大雪、又转为细细小雪,给东京铺上一层白色,像是为了表达和东京市民一样的对‘怪盗小姐二三情事’八卦欲。

整整两天,东京各大报纸的头条都是‘怪盗’,堪称毫无争议的话题掠夺者。

和市民们不同,同一片天空,东京的一角,博物馆的卫生间里,柯南再三翻看层叠的报纸们,改口无数次,最终只能脱口而出:“太过分了吧!”

怪盗乌鸦太过分了吧?!

居然造这种谣言!

怪盗基德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自己给自己造谣!

他们两个都太过分了吧?决斗就决斗,怎么在少量的决斗中出现了大量的惺惺相惜和轻松玩笑啊!

他呢!

他这位侦探呢!怎么毫无存在感啊!

而且:怪盗基德并未打算盗取宝石。

柯南提前架好了由阿笠博士研制的摄像头,在怪盗行动结束后,立刻埋头查看,逐帧翻看十几遍,最终确定行动时间,确实是怪盗基德先出现、怪盗乌鸦晚一会儿才出现。

怪盗乌鸦是出现在玻璃柜一侧,伸手打开玻璃柜、查看信笺的,而怪盗基德,距离玻璃柜最近的一次,也有两米,他用丝线沿着缝隙远程切开玻璃柜,又像投掷飞镖般将信笺飞过去。

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他甚至是侧着首的,看起来在欣赏墙上的画作,对宝石毫不在意。

这可不是怪盗基德正常的态度。

整个行动都透露着奇怪,更奇怪的是:“喂,老爸?”

终于打通工藤优作的电话,不再是敷衍的自动答复,柯南立刻询问:“怪盗行动那天,你怎么没出现?!”

电话那端,工藤优作顿了顿,含笑重复:“怪盗行动那天,我怎么没出现?”

“或许,”他状似在沉吟,开玩笑,“是因为我不想?”

工藤新一:“……”

“呵呵,”他的眼睛虚成豆豆眼,干脆直接问,“前几天出现在怪盗行动现场的‘你’到底是不是你?”

是怪盗假扮的,还是真工藤优作?

如果是怪盗假扮的,可能是怪盗基德假扮的,虽然当天,怪盗基德本人也在现场,但另一个怪盗基德可不在现场,说是双人联合踩点、完全说得过去。

也可能是怪盗乌鸦假扮的,双方都踩点,还狭路相逢片刻。

等等,假如‘工藤优作’是怪盗乌鸦假扮的,怪盗乌鸦和怪盗基德又认出了对方,那当天,他们……岂不是在仗着所有人都没察觉、进行了一些只有彼此才能当场听懂的默契对话?!

可恶,到底有没有把侦探放在眼里啊!

工藤优作的语气奇怪起来,“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被人假扮了?”

他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直接否认,可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便是:你见到的‘工藤优作’是我。

工藤新一活泛着的思路卡住,“真的是你?”

“那怪盗行动的时候你怎么没出现,电话还一直打不通……”

前一句话,是惊讶,后一句话,便是无语和嫌弃的语气了,对孝顺儿子的嫌弃,慈祥的父亲只能包容着叹气,说实话:“我很忙,经常会临时赶去某地。”

“我刚刚解决完突发事件,”他转话锋,楞模两可地说,“可能会赶过去,可能不会赶过去。”

如果‘工藤优作’出现,那他便是会赶过去,如果‘工藤优作’没出现,那他便是没赶过去。

在工藤新一察觉到微妙之前,工藤优作从容地笑起来,“不过,我以为你会在第一时间抱怨‘可恶的怪盗基德’之类的话,但听起来,你似乎对怪盗基德、”

他停住一拍,听起来渐渐沉吟起来:“这好像并不是你的作风,新一。”

“你还记得你上中学、第一次破案时,对凶手说的话吗?无论是因何原因作案、但作案始终是作案,作为侦探,你的职责便是找出凶手,而不是进行包庇。”

“……”工藤新一从豆豆眼虚成死鱼眼,“我第一次破案时你根本不在现场好不好?我当时哪有说这种话,我是真的工藤新一!”

“怪盗基德、”

他对怪盗基德不再是气势汹汹的态度,原因很简单:有共同的敌人。

而且现在的怪盗基德也只是两个高中生……以前的那些怪盗行为根本不是他们做出的。

甚至,他们还对他提供过帮助:提供组织的情报。

虽然在提供情报时,负责和他接触的白马探怪怪的,只肯高深莫测、仿佛谜语人般,对些‘怪盗基德’的暗号,不肯直接承认自己就是怪盗基德,但那些友好的暗号无疑于承认。

工藤新一不是很想和工藤优作聊这些,大概是独狼独惯了,也可能是黑衣组织太过危险。

总之,他不是很想向侦探父亲寻求帮助。

此时更是因在讲述‘自己对怪盗基德转变态度的原因’时、可能会透露情报,飞速地从‘对面的死手快接电话啊!’到‘自己的死手快挂断啊!’,他含糊告别:“啊哈哈对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哈。”

怪盗们的行动时间是九点。

这一次,因为阿笠博士完成一件很难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忙碌的科研状态,工藤新一请他帮忙改装摄像头,再次将现场铺设上摄像头。

阿笠博士负责查看监控,而他则混进博物馆的高楼层。

警方人员提前清场,戴着头盔、穿着专业装备,以玻璃展柜为中心、围了一圈边长为十米的正方形,像是一圈摆好的木偶。

在距离玻璃展柜正面约8的地方,则站着摄影师和前线记者,他正为观众解说着警方的安排。

警方们的头盔上有行动记录仪,虽没有阿笠博士的帮助、在雾气中的可见度很低,却已经算是尽力。

像是青蛙,他们一个个都正在用余光拼命扫视周围,眼睛可以轻松捕捉到任何一个会动的物体,比如毛利小五郎。

站桩实在太熬人,毛利小五郎和中森银三一左一右地立在玻璃展柜的两侧,相对而立,目不转睛地低头看着柜子里的钻石。

柜台上放着一只腕表。

表上的时间正在不停地走动:八点四十分、八点五十分、八点五十八分、八点五十九分……

在近乎掉针可闻的寂静中,指针‘咔嚓’、‘咔嚓’地动着,不紧不慢地环绕表盘一圈,最终指向‘12’:九点整。

有钟塔的钟声响起,和代表着九点整的‘咔嚓’声重叠在一起,同样重叠起来的,还有一声突兀又沉默的气声:“噗呲呲——”

玻璃展柜前的半空中,忽然凭空出现白色的气体,不知是单纯的雾气、还是带有麻醉等效果的特殊烟雾,甫一发出动静,便迅速蔓延开,转眼间便膨胀占满整个房间。

在九点的‘咔嚓’声响起的那一刻,中森银三便经验丰富地猛地向前扑去,奇迹般的,他的手指滑过一片布料。

是光滑的、洁白的、仿佛鸽子羽翼的白色布料。

——怪盗基德!

他大喜过望,立刻不假思索地攥紧,边伸出另一只手抓更多的布料、边大笑出声以令其他人知道他抓到了怪盗基德:“啊哈!怪盗基德,束手就擒吧,哈哈!”

*

与此同时,黑羽家,中森青子坐在沙发上,很安详地闭上眼睛,她尴尬地对身侧人解释,“哈、哈哈,其实我爸爸……”

算了。

她放弃,闭嘴。

和怪盗基德第一次行动一样,黑羽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中森青子,她穿着校服,因直播中中森银三还没抓到就大笑出声的过于猖狂表现,略局促地僵成少女人偶,连连闭眼。

另一个人是小泉红子,她也穿着校服,不过很有时尚感,裙摆是改装过向上收去的,更显腰线,腿很淑女地侧着弯曲,白皙的膝盖再向下一寸,便被黑色的腿袜覆盖住,勾勒出极纤细的腿部线条。

那张如雪如月般光洁漂亮的面庞上,神色微妙,“嗯……”

她抬手将发丝挽至耳后,声音较平时低沉些,带着沙哑,语气不急不缓:“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