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非常热闹,震耳欲聋。
黑羽快斗非常安静,静谧无声。
白水定定地看着绿色的字迹,想了想,又想了想,用手覆盖住,友善提醒:“戳心,”
“别看了。”
他的手掌感受到了字迹的痕迹,不冷不热,但好像有些炙热烫手。
“……在好心的同时,你其实可以不煽风点火的。”黑羽快斗幽幽道。
“哪有,”白水很谦虚,“不是‘煽风点火’,是雪上加霜。”
“你实在在意的话,其实可以把这一块木牌当成你母亲在意有所指我们,上一块木牌是在指伱和青子。”
为了同伴的心情,他做出了很大的让步,非常贴心,“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黑羽快斗:“……”
最戳心的,并不是被母亲嘲笑‘呦,青子在台上和其他人扮演情侣,对象不是你哦~~~’,也不是绿色的字迹。
而是这张写着绿色字迹的木牌,除了指向中森青子,居然真的可以指向白水。
因为他确实三心二意。
“……你这个崇拜工藤新一的家伙!”
黑羽快斗咬牙切齿,“现在算是煽风点火了吧?简直是火上浇油!”
明明是最重要的两个人,明明都可以用‘骨中骨、肉中肉’这么亲密的语句来形容,一加一是双倍的欣喜才对,怎么是双倍的绿字,怎会如此。
心碎了。
对如此锲而不舍的严重污蔑,白水收回为数不多的一点点同情,敷衍着举手投降,“好吧,你说的对。”
他再次看向舞台。
舞台剧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末尾,是公主和王子幸福地永远生活在一起的经典童话结尾。
为这个结尾画上一个圆满句号的,是一个吻。
其他下台的舞台剧人员已经分别列在舞台帷幕的两侧,准备在王子和公主拥吻后,便放着浪漫的音乐,慢慢地拉上帷幕。
中森青子揽着小泉红子的腰,轻轻俯身过去,带着她微转身体,配合着一起完成了一个借位的吻。
在舞台两侧的演员和观众可以明显看到只是借位。
白水也看出来了。
他认真地看着,记录着黑羽快并未出场的黑羽快斗崩溃时刻,再次同情了一下,好心安慰,“放心,是借位。”
又想了想,“嗯,青子应该还未拥有初吻。”
中森青子应该还没有和任何人接吻过,还没拥有初次接吻的经历。
“……应该是我安慰你才对吧!”黑羽快斗倔强炸毛,“我可以,你不可以!”
这句话的意思是:黑羽快斗可以和中森青子接吻,但白水不能和他世界的中森青子接吻了。
白水:“。”
又在锲而不舍地见缝插针污蔑了。
他平静叹气,理智询问:“你真的可以吗?”
他们现在可是一具身体。
“没想到你居然不介意这种事,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平静污蔑回去,“但青子介意,我也介意。”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抱歉,我不是来加入你们的。”
“对不起,拒绝了你的好意。”
“私密马赛。”
黑羽快斗:“……”
糟糕,拳头怎么越来越痒了!
这是黑羽快斗难得吃瘪的时刻,在接二连三的一套拳中只能陷入劣势,但白水适可而止,没有过分乘胜追击。
——事后会被报复的。
他真的适可而止,若无其事地打开木牌,随意地看了看
“爱慕诞生之地,”
“怪谈归属之地。”
这次,同样非常简单。
黑羽快斗顺着转移话题,还是有些咬牙切齿,“旧校医室的卫生间。”
校医室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黑羽快斗研究假人魔术,再比如小泉红子的魔法阵。
因为校长目睹了黑羽快斗倒立装正立,假头掉了还能发出声音的恐怖场面,所以是恐惧滋生之地。
因为校长还目睹了小泉红子布置魔法阵后幽怨含恨的场面,而魔法阵作用是可以让黑羽快斗心动并吸引他前去,所以是爱慕诞生之地。
因为校医室怪谈广为流传,所以是怪谈归属之地。
这真的很好锁定,就是有一个问题:“……‘不要以为我不在,我随时都在’?”
黑羽千影是怎么知道校医室里发生的事的?
校长晕倒的事,还可以用‘流言太多,亲妈猜出来了’来解释,但小泉红子的魔法阵……
她在定期关注着江古田高中,关注着黑羽快斗?
白水皱起眉头,“我没有感受到监视。”
无论是摄像头,还是人类或动物的眼睛。
“你对监视很敏锐,”黑羽快斗道,“但她只需要注意避开你,就可以间接监视。”
一
个石头投入水中的时候,总是会溅起一圈圈涟漪的,哪怕不直接看石头,也可以从因石头而泛起的一圈圈涟漪中反向推出石头的大小和落入水中的力道。
黑羽千影甚至不需要亲自前来暗中监视,只需要和校长聊聊天,听听他说的‘校医室,黑发女人,红色的泪眼,幽怨含恨的哀泣’之类的话,就会明白过来是魔女大人。
白水比较赞同这个推测。
他把纸条折叠着收起来,又停顿了片刻,在原地看了几秒舞台剧的谢幕,才转身向旧校医室的方向走去,“看来我之前的推测错误,”
“我知道你父母一定在暗中关注着你,比如中森警官。”
“但现在看,她比我原本推测还要更关注你。”
只是假装不关注而已。
那看来黑羽快斗其实没有那么孤独……
“或许吧,”黑羽快斗被气习惯了,已经学会和自己和解了,现在不再咬牙切齿,反而有些漫不经心,“他们假死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懂事了。”
虽然还是小学生。
“警部是把我当亲生儿子来照顾的。”
“所以老妈有没有在暗中关注我,其实……”
其实不怎么重要。
暗中关注,且只默默关注,不在偶尔的通话中流露出来,或不暗中关注,对黑羽快斗来说,并没有区别。
前者,他知道父母深爱自己,并会在得知暗中关注后,为这份深爱增加一条小小的佐证。
后者,他同样知道父母深爱着自己,哪怕不关注、也深爱着自己。
不过,“我的记忆不是完整的,说不定我们中间见过,只是因为涉及到你,记忆自动更改了删除了这一节。”
黑羽快斗想了想,又推翻,“可能性不大。”
“老妈他们不是太心软的人。”
在是父母之前,他们首先是怪盗。
怪盗几乎是世界上最无情的存在的,连黑羽快斗都无师自通了无情,可以在把中森银三当成父亲的同时,亲手夺走由他负责看管的宝石。
对两位黑羽大人来说,偶尔通讯一次便已经足够了,是不会经常回来看自家亲生儿子的。
如此说着,黑羽快斗忍不住想摸手臂抖几下,“他们最肉麻的一次,就是照片了!”
“居然把照片一直放在卧室中,只要一触碰机关就会自动投影出来!”
感动,黑羽快斗是很感动的。
卧室,他也是经常去的,还把镜子放了进去,暂时搭了一个秘密基地,偶尔心情好、偶尔心情不好、偶尔心情不好不坏的时候,总是会和白水一起,静静地待那么一段时间。
但、但对于十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对过分浓郁流露而出的爱意,总是会有些手足无措和窘迫的,说出来也好像是有些丢脸的事。
旧校医室的门没锁,只关着。
白水推开门,了然,“你害羞了。”
他摁开灯光。
‘啪嗒’一声,灯光亮了,机关触发,无数纷纷扬扬的彩纸从天而降,在灯光下尽情地飞扬着。
它们并不是普通的方形彩纸,而是惟妙惟肖的鱼和鸟。
和动物彩纸同时弹出来的,还有一道笑声。
右上角的天板和墙壁相接处,一个巨大的笑脸弹了出来,从中响起一道明显是人工合成的机械笑声,“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这只是机械笑声,只是笑声,没有一点点的点名台词,笑脸上也没有贴着标有名字的贴纸。
但是在模仿谁的笑,显而易见。
黑羽快斗:“……”
白水:“……”
他伸手,抓住像雪一样的彩纸,冷静道:“你别笑了,快斗。”
“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