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对东非和其他帝国主义国家显然是一件好事,没有这些人存在,那苏联对国际秩序的破坏力就太大了。
彼之英雄,吾之仇寇岛,相对于那些世界主义理想者,还是苏联的极端民族主义分子看起来更顺眼。
实际上,不仅仅是苏联,除了英法以外,其他列强国家绝大部分不介意如今国际秩序的崩坏,但更多的希望对英法取而代之。
……
随着1928年的悄然到来。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变革在中东大地上发生了,奥斯曼帝国凯末尔政府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正式出台,并且在奥斯曼帝国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国家实施。
而这位奥斯曼帝国的铁血独裁者,第一刀就砍向了在奥斯曼帝国根深蒂固的阿拉伯教。
不同于一般的改革者,凯末尔虽然年轻,并且是刚刚登上政治舞台上的新人,但他对这个国家的操控力,丝毫不弱,而他最大的底气就是奥斯曼帝国军队。
军队出身,掌握着兵权,同时又富有理想和活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可以预想到一些结果。
伊斯坦布尔,托普卡帕宫。
凯末尔正在和奥斯曼帝国新苏丹,穆罕默德七世进行“交流”,老苏丹穆罕默德六世,没有撑过去年。
这倒不是凯末尔政府做了什么手脚,穆罕默德六世的确是死于疾病,当然,政变可能加速了这一过程。
因此,他的幼子,在凯末尔扶持下,成为帝国的新苏丹,也就是穆罕默德七世。
凯末尔这个独裁者躺在沙发上对穆罕默德七世说道:“苏丹陛下,今年开始,我们要把政府迁徙到安卡拉去,安卡拉在小亚细亚半岛高原地区的腹地,群山环抱,易守难攻,提供了较高的安全性。”
“反观伊斯坦布尔,它的地理位置,对于如今帝国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在帝国强盛的时候,我们可以利用伊斯坦布尔,作为控制欧洲领土的战略支点。”
“但是19世纪以来的历次战争,充分证明了,随着帝国实力衰退,伊斯坦布尔不再适合作为帝国政治上的中心,不仅容易遭到大国的侵扰,甚至希腊,保加利亚这种小国,都可能威胁到伊斯坦布尔的安全。”
“除此外,因为前几任政府的不作为,帝国在欧洲的领土,几乎损失殆尽,这也让伊斯坦布尔从帝国核心,几乎变成了边境地带。”
“一旦伊斯坦布尔发生变故,那对整个国家都是极大的打击,甚至有可能造成帝国的彻底分裂,所以迁都就成为了帝国唯一的选择。”
在过去,奥斯曼帝国的领土,深入巴尔干半岛和黑海沿岸,加上北非等地,伊斯坦布尔的地理位置,实际上是处在帝国中心的。
但是,现在欧洲领土基本上损失殆尽,北非各地也基本独立,黑海北岸领土更是早早丢失掉,伊斯坦布尔的国家地理中心地位也就不存在了。
如今,奥斯曼帝国的核心领土,主要可以分为两大板块,也就是小亚细亚半岛和新月沃地。
后者指的就是两河流域加黎凡特地区,这一整片中东地区,由于从地图上看,这一带看起来像一弯新月,因此被称为新月沃地。
两河流域可以粗略的认为是前世的伊拉克,而黎凡特也就是叙利亚,黎巴嫩等地。
所以,凯末尔接着说:“把新首都设置在安卡拉,这样也有利于加强帝国对新月沃地的控制,防止他们脱离帝国的控制,造成帝国领土的进一步萎缩,陛下,你认为关于新首都的选址是否合理?”
穆罕默德七世有些木讷的说:“一切都听从凯末尔帕夏您的安排,毕竟迁都确实能获得更加安全的环境。”
作为奥斯曼帝国名义上的统治者,穆罕默德七世实际上就是一个被扶持起来的傀儡,他当然不敢提反对意见。
凯末尔对默罕默德七世的态度十分满意,毕竟前世就已经证明了,凯末尔此人绝对不是君主制的忠实拥趸,否则的话,前世土耳其也不可能变成后来的共和国。
之所以,这个时空里,保留君主完全是出于维护帝国领土完整的需要,尤其是防止新月沃地以此为借口脱离帝国。
穆罕默德七世如此识趣,凯末尔也给他一点甜枣,他说:“政府会在安卡拉建造一座新的皇宫,供陛下居住,只要接下来,陛下配合政府的一切工作,政府也会保证皇室成员的安全。”
“尤其是近期的一些谣言,陛下也要做出自己的判断,就比如老苏丹陛下,我相信您也清楚,他走的时候,完全是因为疾病。”
“但是,一些野心家和别有用心之徒,他们以此做文章,试图挑拨皇室和政府的关系,希望陛下您不会受到蛊惑,做出不智智的行为。”
默罕默德六世是正常死亡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许多反对新政府的势力,却矢口否认,并且以此做文章,试图扳倒凯末尔政府。
所以,凯末尔对皇室不得不防,尤其是要避免他们和外部接触,尤其是在尚未迁都之前,伊斯坦布尔的许多势力,心思可是很多的。
这次凯末尔打算迁都,可不仅仅是从国家安全角度考虑,同时是为了接下来的改革做准备。
伊斯坦布尔如今不仅仅地理位置糟糕,容易遭受其他国家的威胁,同时这里也是守旧派的大本营。
而奥斯曼帝国最大的守旧派,就是阿拉伯教,伊斯坦布尔充当帝国首都近四百多年,具有浓厚的宗教和旧体制色彩。
所以,凯末尔希望通过迁都来推动土耳其的世俗化进程,减少宗教对政治的影响,助力奥斯曼帝国向现代化国家转型。
所以说,从一开始,迁都的重要目的之一,就包括摆脱宗教势力的限制,而安卡拉此时,仅仅是一个人口几万人的小城市,凯末尔政府可以更加大胆的在新首都实施一些激进的政策。
如果在伊斯坦布尔的话,这些政策可能引发骚乱,那时就不好处理了,凯末尔没有心思和伊斯坦布尔的各方势力勾心斗角。
当然,除了迁都这件事以外,凯末尔还有一个目的,要事先和穆罕默德七世商量。
“苏丹陛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就和你息息相关了,还要请你做好心理准备。”凯末尔面色变得略微严肃一些。
这让年轻的苏丹感觉心惊肉跳,他强撑着问:“凯末尔帕夏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积极配合。”
凯末尔毫不避讳的说:“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大事,那就是为了帝国的发展,所以我想废除‘哈里发’制度。”
穆罕默德七世瞬间脸色大变,这叫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哈里发也就是奥斯曼帝国最高的头衔,理解成皇帝也未尝不可,当然,哈里发的权力比皇帝还要大一些,哈里发是政教一体领袖,用西方中世纪的教皇来形容更贴切。
西方中世纪的教皇,理论上比世俗君主权力更大,而哈里发就是阿拉伯教的教皇。
所以,穆罕默德七世以为,凯末尔是要废除奥斯曼帝国的君主制度。
当然,凯末尔接下来的话也解释道:“陛下,不用担心,废除哈里发制度,但你的苏丹头衔依然会得到保留,你依旧是未来奥斯曼帝国的君主。”
苏丹和哈里发的区别,前者是单纯的世俗君主,而哈里发既是君主,也是宗教领袖,而奥斯曼帝国君主这两个头衔都有。
取缔哈里发制度,也代表着凯末尔要拿掉奥斯曼帝国皇帝的宗教头衔,从而推动政教分离,切断宗教对国家政治的干预和影响。
但是,拿掉哈里发,奥斯曼帝国君主的苏丹头衔依旧存在,所以凯末尔的意思就是让穆罕默德七世只保留世俗君主头衔。
当然,不管怎么变化,穆罕默德七世以及未来的奥斯曼帝国君主,在凯末尔的设想里,永远都只能是“虚君”,吉祥物。
凯末尔说:“想必,苏丹陛下也应该了解,如今世界发展的大势已经证明了,只有世俗化的国家,才能成为真正的强国,纵观全世界的列强,他们都在世俗化上取得了巨大成功。”
“而宗教禁锢了社会进步思想的进步,并不再适合如今工业社会的发展,而我们奥斯曼帝国近些年来战争的失利,还有经济上的落后,很大程度上就是由宗教原因造成的。”
“所以,必须剥离阿拉伯教对国家政治,经济,军事等等领域的限制,学习欧洲,对宗教进行改革,解放奥斯曼帝国民众的思想。”
凯末尔深知,想要将奥斯曼帝国这种还处于封建社会的国家,变为现代化国家,最要紧的事,就是转变帝国民众的思想。
而具体在奥斯曼帝国的国情就是打破阿拉伯教的思想禁锢,正如欧洲各国,如果他们不进行宗教改革的话,那欧洲如今依旧只会停留在中世纪。
此前奥斯曼帝国不是没有进行过改革,可为什么都失败了?宗教显然是巨大的阻力。
毕竟,奥斯曼帝国领土,人口,资源都不差,同时紧挨着西方,获取技术的难度至少比远东帝国要低许多,但社会依旧发展十分缓慢,这就说不过去了,这个时候只能从制度和思想上找原因了,而这两者都和阿拉伯教息息相关。
凯末尔就对穆罕默德七世说:“论国土,奥斯曼一直都是世界大国,即便今天,也有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国土面积。”
“而且,帝国的领土是整个中东地区,土地最肥沃,水源最充沛的地方,条件并不比欧洲国家差多少。”
“人口也有接近三千万,并且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可就是如此多优越的条件,我们的国家,却一直都在衰落,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在排除那些外部因素后,我们应该认识到,是奥斯曼人和制度出现了问题。”
这里人的问题,显然不是欧洲中心论和白人至上主义者宣传的那样人种优劣问题,毕竟按照他们这个说法,岂不是承认中世纪的欧洲人,在智商和身体上不如奥斯曼人,毕竟那个时候,奥斯曼帝国是让整个欧洲都闻风丧胆的强大文明。
凯末尔接着说:“所以,苏丹陛下,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我说的这些道理,你是否支持我的这些看法?”
穆罕默德七世那敢不同意,他表态到:“凯末尔帕夏,我知道了,取消哈里发制度确实是推动国家发展的重要举措,我支持你的这一决定,并且愿意主动卸下哈里发的头衔,从此帝国将不再有哈里发制度的存在。”
哈里发作为宗教领袖,他的影响力是十分巨大的,甚至能够影响到整个阿拉伯教世界,一直以来,奥斯曼帝国都是阿拉伯教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所以他们的君主才能获得哈里发的荣誉,并且得到许多人的支持。
但同时这个制度,也极大的限制了奥斯曼帝国的发展,现在凯末尔将这一制度废除,又是对本国宗教势力的一个巨大打击。
换位思考,这几乎相当于取缔意大利的罗马教皇,或者东正教的大牧首。
而凯末尔的这一举措,显然会引发国内阿拉伯教势力的反扑,不过取消哈里发制度,还有迁都,这只是凯末尔给阿拉伯教准备的开胃菜。
在他针对阿拉伯教的一揽子计划里,还有对奥斯曼帝国文字的改革,没收宗教产业和土地,推广义务教育,取缔阿拉伯教教法,改变阿拉伯教的一些陋习,包括推行男女平等,实行一夫一妻制,取消宗教人士特权,依法治国,禁止宗教传统服饰,禁止女性佩戴纱巾……
可以说,凯末尔对于打压阿拉伯教的决心是整个中东地区千百年来历史中,史无前例的。
这必然会引发国内的强烈动荡,而凯末尔也早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准备,对于任何敢于抵抗他改革的人,那就只有一个“杀”。
在1926年,凯末尔就已经依靠军队镇压了不少反对者,树立了众多敌人,而他显然不满于此,一但迁都完成,那他必然要推进更多,更积极政策,彻底打垮奥斯曼帝国宗教对帝国方方面面的控制和影响。
而凯末尔也不是没有支持者,相反,凯末尔的支持者数量还不少,尤其是那些渴望改变国家现状的人,在过去奥斯曼近百年的屈辱史中,对于阿拉伯教和帝国腐朽统治不满的人不在少数。
但是,凯末尔的敌人同样实力强大,而这也注定了他成为奥斯曼帝国改革的铁血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