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沿淝水继续南下,随即进入巢湖之中。¨6!妖+墈!书!蛧_ ?更,薪·蕞/全_
在建安年间,孙权几次进攻合肥所走的水路,就是大江、濡须水、巢湖、淝水一线,逍遥津其实就是淝水上的一个渡口,取名方式如同孟津、蒲津一般。
进入巢湖,水面瞬间开阔。
船队乘着北风满帆向南,抵达东兴之后,还未下船,曹睿就看见将作监造船工场的一众官吏匠作和千余士卒在码头边候着。
楼船顶层,曹睿朝着东面港湾处眺望着,赞许般的说道:“巢湖将作繁盛至斯,此前朕都是在枢密院军报中看些数字,今日亲自目睹,才觉此处不凡!”
身旁候着的蒋济笑着说道:“若非天恩浩荡、陛下定策,东兴船场的发展绝不会像今日一般顺利。太和四年之时,此地还只是一片荒芜。臣当时随将作大匠马德衡一起来看过此处,水湾中满是淤泥和水草,道路不通、又无人烟,两年多的时间过来,这里什么都有了。”
“大小码头十个,专职在此的工匠足有三千余人,朝廷与州中还不断将徭役调往此处,这才撑起此处这种繁盛景象。”
曹睿略略点头:“走吧,诸卿随朕一同去见一见马钧和乐綝。”
“遵旨。”蒋济与众臣子同时答道。
不多时,曹睿顺着木梯缓缓走下楼船,码头上聚着的数千官吏工匠军士皆山呼万岁。简单的礼仪之后,曹睿问候了马钧几句,随即又看向了一旁的乐綝。
“乐卿在扬州多久了?”
乐綝拱手行礼,沉声答道:“启禀陛下,臣自建安十九年起随臣先父至扬州从军,太祖准臣以都伯之职做起,至今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年,你来扬州时多大?”曹睿又问。/天′禧.晓+说,蛧/ ′更\歆′罪_全+
乐綝答道:“臣来扬州时二十有五,此前在一直在东郡家中居住。”
曹睿点了点头:“朕数年在枢密院的考评之中,都看到你的考评在上中及上上,连中等的评价都未有过,在扬州诸偏、裨将军中可以说算是最优的那一个。”
“朕问你,为将者当以何为先?”
乐綝毫不迟疑,朗声答道:“禀陛下,为将者当以军纪为先!进退有度,攻战得法,方可不负上命、不负国恩!”
曹睿面色未动,开口问道:“为将者为何不以勇猛为先?不以军略为先?”
乐綝应道:“将领勇猛乃是一人之勇猛,军纪严明全军上下动若一人,此为全军之勇猛。臣以为当看全局,而非将领一人!至于军略,臣在东兴驻守离寿春左近,进退皆有上官指挥,论及地理尽皆熟稔,臣以为军略非臣这个偏将军所应考虑之事。”
曹睿笑了几声:“你现在不用考虑军略,若你以后做了大将,担了方面之任,那你之后还不用考虑军略吗?”
“来,徐侍中,为朕记着。”
徐庶听闻此语,从后排走向曹睿左后侧,拱手行礼后束手站立。
曹睿笑道:“乐綝,既然如此,朕几日就将你这个重军纪的偏将军换个差事可好?”
乐綝先是一愣,但他也是在扬州军中待了二十年的人物了,这种皇帝点名的时候不是升职就是调任,方才聊得又好,怎么说都是好事,哪里还不明白该如何应对呢?
“臣愿为陛下效死!”乐綝跪地拜倒。
曹睿从容说道:“你就不要在这个东兴任职了,朕也不将你远调,封你为艨艟将军,在水军中随楼船将军一起统兵,你可愿意?”
“臣只听陛下分派!”乐綝叩首。¨e,z¢小*说!罔/ ?追~罪?新!蟑*踕,
“好。”曹睿伸手朝上比划了一下:“起来吧,你就随在朕身侧,这几日同朕一同在此处监督造船之事,你的具体差事稍后再由人安排分划。”
“谢陛下恩典,臣知晓了。”乐綝站起后,竟真如曹睿话中一般,侍立到了曹睿的右后侧,全然没有半点生分。
所谓艨艟将军,乃是曹睿今日随口新设的将军号,与曹植身上的楼船将军相仿。楼船将军是前汉武帝时设立的将军号,用来统辖水军,艨艟将军也是此意。
如今大魏水军员额约一万五千人,几乎都是从扬州的外军转来。
在太和六年之前,扬州并无严格意义上的专门水军。每当需要用船的时候,皆由寻常的步军士卒经过简短训练之后登船,就这样凑合用着。
就在去年年初,经过扬州监军陈群和枢密院的共同决策,报请曹睿批准之后,将原本扬州的一万外军转为专门的水军。去年秋日曹植航行前往倭国,就是以这部分士卒作为基础。而水军中另外的五千士卒,则是从扬州的州郡兵转来。
蒋济昨日也听说了皇帝关于‘压倒性的水军力量’这一阐述,因而此刻对于乐綝的职位更改也并不奇怪。
此处就是巢湖的造船工场,码头和造船之处本为一体。将作大匠马钧走在前面,逐处的向曹睿介绍着各个地方的分划,以及他们是如何提高
造船效率、如何管理这种系统性工程的。
“陛下,如今大魏已有大舰百艘,请允臣细细说来。”马钧一边走着,一边介绍道:
“甲型楼船、也就是旧制的标准楼船五艘,各可载六百人;主要用于江中防御的乙型楼船四艘,各可载五百人;可以航海的丙型楼船十艘,各载千人。加装巨型拍杆的丁型楼船九艘,各可载五百人。”
“标准的甲型艨艟五艘,各载八十人;可以航海的乙型艨艟二十艘,各载一百五十人;江中所用的丙型艨艟四十二艘,各载一百人。”
“甲型斗舰五艘,各载二百人。兵力加强过的乙型斗舰二十艘,可载三百人。”
“至于寻常能载十至二十人的油船及走舸尚有千艘,以及各色漕渠中运粮的平底慢船,扬州各地足有二千余艘。”
曹睿略略点头:“也就是说,楼船、艨艟、斗舰这种中大型船尽皆是在巢湖船场中制造而成,油船、走舸、运粮船皆是从各地征调来的了?朕并未看到此处有造小船的地方。”
“陛下圣明。青徐二州将作在太和五年、六年间督造粮船千艘,加上扬州以前的积累才到了两千余艘的数量。”
曹睿扭头看向蒋济:“此前王伟台与朕说过,大略朕记不清了。是不是说从豫州而来的粮船都是只将粮食解运到寿春,而后就各自归返了?”
“是。”蒋济答应了下来:“许昌以西的颍川郡和汝南郡粮船由汝水入淮水,许昌左近和陈郡之粮由颍水入淮水,而河北、兖州、青州之粮则是先入黄河,再至浚仪官仓之内,再经漕渠、涡水入淮水,中间会在谯县中转,梁、谯之粮也是从涡水走。虽都经过豫州,但三条路线互不统属,故而也只是到寿春集散。”
曹睿嗯了一声,接着抛下蒋济,继续对马钧说道:“朕粗略算了一下,按照现在扬州船只的数量和标准,总的船数能载的军队有三万余人。朕也知道,其实不能这么算,对不对?”
“陛下圣明。”马钧连忙在旁应道:“专船专用,去年前往倭国的海船队用的十艘大楼船船舷太高、转向笨重,不适合用在江中作战……”
曹睿打断了马钧的话:“只这一项,就没了一万人的数量。”
“是。”马钧接着又说:“楼船、艨艟、斗舰的甲型各造了五艘,在此基础上又各改进了一到两个型号,有了新型号的船,甲型的船若能不用也就不用了。”
“倒是也没浪费。”曹睿笑着朝着岸边停靠着的几艘甲型楼船指去:“用来训练士卒就不错。若再不算甲型的船,那这个数量加在一起,也就不到两万人了?”
马钧连连应声:“陛下圣明,按照陛下此前与臣的指示,要多做大船、做快船,如今已经有乙型楼船四艘、丁型楼船九艘、乙型艨艟二十艘、丙型艨艟四十二艘、乙型斗舰二十艘,加在一起约有百艘之数。”
随着曹睿等人渐渐离开初始下船的码头,码头旁的觐见人群也渐渐散去,回到各处开始继续做工了。只有将作监直属的工匠有资格随在人群中一同迎接,寻常服徭役的百姓是没有这般荣幸的。
扬州刺史蒋济此刻说道:“陛下,臣前日与陛下说的水军五万人之数并非妄言。如今水军员额只有一万五千人,而船只能容纳近两万人,故而臣以为还要增兵,还要增船!”
“增多少兵,增多少船?”曹睿站定,扭头看向蒋济。
蒋济拱手答道:“再增三万五千兵,再增至少二百艘船!”
曹睿又问:“兵从何处来?造船之人又从何处来?”
蒋济拱手:“陛下,吴军五万降卒在淮南屯田多年,可以从中择优拣选一万人,混编入船。再将扬州剩余的五千外军转为水军,再从兖州、青州抽一万州郡兵、另从河北各郡募一万新兵。如此可得三万五千之数,老卒新卒交替有序!”
“至于造船,”蒋济继续说道:“使这三万五千人同来造船,造好一批、则成军一批。若如此这般,则两年之内,可以将水军全部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