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梳妆台，
瓶瓶罐罐叮当作响。她扯下脸上歪斜的面膜，露出青白的脸色：“我没想杀她！就是想让她吃点苦头……没想到会……”
“蠢货！”
顾胤深抓起水晶镇纸狠狠砸在她脚边，玻璃渣溅到若兰小立时将她吓了一跳。
“顾总……”
顾胤深回头扫了一眼萌萌和保姆，额头青筋乍现。
自己身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蠢女人！
“我教过你多少次？要动她也得做得滴水不漏！”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顾胤深只能拧着眉头上前，低吼道，“现在急救中心、物业全都知道家里出了事。”
“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面搞这么一出，你让我怎么收场？”
若兰突然跌坐在地，精致的睡袍拖过满地狼藉。
“胤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你就处处针对我……”
“闭嘴！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顾胤深的怒吼震得吊灯微微晃动，他转身看向呆立门口的医生，“还愣着干什么？立刻送她去医院！”
“好……好的。”
……
担架床推进房间时，谢雨眠无意识地蜷起身子，苍白的唇畔溢出微弱呻吟。
顾胤深伸手想扶，但下一秒又缩回了手，悬在半空的手攥成拳头。
直到医护人员将人抬走，他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热汗。
“顾总，监控显示若兰小姐确实没有拨打急救电话。”
助理举着平板快步上前，“而且半小时前，她名下的私人医生似乎也回去了，暂时还不清楚是不是若兰小姐安排的。”
“蠢也得蠢得有个限度！”
他扯松领带，喉间发出压抑的冷笑：“给私人医生放假拖延时间，然后还阻拦急救进来接人！”
“好手段啊，若兰。”
蜷缩在墙角的若兰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胤深我错了！我真不知道这里面这么多道道……”
“我就是想抓紧赶她走，这不也是你……”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听到若兰这么一开口，顾胤深头皮瞬间一麻。
这女人简直是个白痴！
“你给我闭嘴！”
顾胤深太阳穴突突直跳，瞥了眼萌萌攥紧的小拳头，硬生生将到嘴边的狠话咽了回去。
他扯松领带，语气冷得像淬了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余光瞥见孩子发颤的肩膀，又补充道，“先把谢雨眠送去医院。”
担架床推进房间时，谢雨眠无意识地蜷起身子，苍白的唇畔溢出微弱呻吟。
若兰趁机扑到顾胤深身侧，压低声音：“她一走，萌萌就会变回从前听话的样子……”
话没说完，顾胤深突然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向门口。
“叔叔你看！若兰阿姨还把手机藏起来了！”
孩子哽咽的声音让顾胤深心头一紧，他扫了眼躲在墙角的若兰，阴沉着脸扯下领带塞进西装口袋。
“先处理伤口。”
他对着医生丢下这句话，转身时瞥见萌萌倔强的眼神，顿了顿又补充道，“医药费从公司走账。”
若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顾胤深冰冷的眼神制止。
直到急救车鸣笛声渐渐远去，顾胤深才冷冷看向若兰：“下次再这么蠢，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急救车的红蓝灯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顾胤深扯松歪斜的领带，正要发动车子，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抹小小的身影——
萌萌光着脚踩在积水里，白色裙摆沾满泥点，正挥舞着手臂拼命追赶。
“叔叔等等！”孩子带着哭腔的呼喊像根细针扎进他心里。
顾胤深慌忙踩下刹车，转身时已经解下西装外套，快步下车将瑟瑟发抖的萌萌裹住：“你出来干什么？”
“赶紧回去，淋雨会感冒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上车，用纸巾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和泪痕，又脱下皮鞋垫在她脚下：“先把脚擦干，别着凉了。”
萌萌浑身湿透地缩在角落，手指还死死攥着谢雨眠遗落的发绳。
“我要去看阿姨…… 她流了那么多血……”
“你……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处。”
“萌萌听话，老老实实回家。”
顾胤深放缓声音，伸手轻轻揉了揉孩子的脑袋，“阿姨是大人，会很坚强的。”
“不行！我就是要去！”
出乎顾胤深意料的是，萌萌居然破天荒的拒绝了自己。
看着萌萌浑身湿透，但是两眼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样子……
“行吧，就这一次。”
车载香薰混着萌萌身上的水汽，他皱眉脱下衬衫外套，轻轻披在孩子肩头，又把空调温度调高。
“不过去了医院后，我可以随时决定让你回来。”
急救车拐进医院时，顾胤深几乎是同时刹住车。
他刚要下车，就被萌萌拽住衣角：“叔叔，我害怕……”
“阿姨……会不会……”
女孩仰着小脸，鼻尖通红，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滴。
“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现在反倒害怕上了？”
他蹲下身，和孩子平视，双手轻轻握住她颤抖的小手：“别怕，叔叔在呢。”
“医院的医生们会处理好阿姨的事情，你别担心。”
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顾胤深一手搂着萌萌，一手护着她避开往来的医护人员。
看着护士推着谢雨眠冲进急诊室，萌萌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见状，顾胤深弯腰将孩子抱起来，轻声说：“就五分钟，我们看完就去买热可可，好不好？”
急诊室玻璃门内，谢雨眠苍白的脸在冷光灯下泛着青灰，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声响刺得人耳膜发疼。
萌萌突然挣脱他的怀抱，贴着玻璃小声开口。
“阿姨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你给我讲睡前故事……”
顾胤深伸手将孩子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手掌轻轻覆在她后背安抚。
“谢阿姨肯定能听到，她最疼萌萌了。”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晕开深色的痕迹，怀里孩子的抽泣声，却让他的心一点点柔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