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就是荆棘王冠标记的所在,王兽巢穴的入口!
“狼骑!”子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战士和巨狼的耳中,带着金属般的冷冽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破囚笼,就在近期!”
“嗷呜——汪呜!!!”
狼嚎与战吼,混杂着新生的电流爆鸣,如同战鼓擂响,撕裂了雷胃短暂的死寂。
铁蹄踏碎焦岩,新生的雷电之力在血脉中奔涌,这支浴雷重生、矛与盾皆备的狼族大军,如同挣脱枷锁的洪荒巨兽——
沿着古老的栈道,悍然冲入了那翻涌着终极毁灭与终极希望的——雷霆之渊!
……
心室天柱的根部,终于到了。
它不像远处眺望时那般顶天立地、孤绝于世。真正站在它脚下,才觉自身渺小如尘埃。
巨大的、暗红色的柱体如同大地的血脉延伸至苍穹,表面覆盖着虬结如龙筋的粗粝纹理,在穹顶苔藓投下的幽绿光线下,隐隐有暗沉的流光在其中极其缓慢地流淌,仿佛某种庞大生命沉睡时的脉搏。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混杂着岩石、铁锈和一种……仿佛来自远古的、极其微弱的血腥气,无声地挤压着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滞涩感。
抬头仰望,柱体向上延伸,没入上方那更加浓重、如同墨绿色巨毯般缓缓翻涌的厚重云层之中。
云层深处,不时有沉闷的雷声滚动,暗红色的电光如垂死的巨蛇,在云层缝隙间一闪而逝,将柱体上嶙峋的纹理映照得狰狞毕露。
那便是王兽巢穴的入口,荆棘王冠标记的终点,也是《狼石誓》中“祭心室,奠心房”的所在。
压抑、死寂,却又蕴藏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
一路奔袭至此,无论是人还是狼,都已疲惫不堪。
狼骑兵的战狼们鳞甲间跳跃的电火花都黯淡了许多,粗重的喘息在沉重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战士们更是人人带伤,精神紧绷到了极限。
子辉勒住大黑,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片洪荒巨物脚下的荒凉土地。焦黑的岩石,散落的巨大骨骸,寸草不生。没有王兽,没有兽群,只有绝对的死寂和无声的压力。
“安营!休整!”子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巨大的天柱背景下回荡:
“清点人数,救治伤员,补充食水!大猫叔,带人警戒!小山,带人找水源!阿姆,管好食物!”
命令简洁而清晰。紧绷的弦骤然松弛,整个队伍如同泄了气的皮囊,瞬间弥漫开浓重的疲惫。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知前路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狼骑兵们翻身下狼,动作都有些僵硬。战狼们则纷纷趴伏下来,舔舐着身上被闪电灼伤或奔跑磨破的伤口,喉咙里发出疲惫的低呜。
快弩队和胃城遗民则忙着将伤员从简易担架上抬下。
呻吟声、压抑的咳嗽声、呼唤同伴帮忙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并未散去,反而在这死寂的环境中被放大了。
阿草立刻像一座移动的堡垒,带着几个健壮的女人,将所剩不多的肉干、硬邦邦的苔藓饼和珍贵的清水集中起来,开始精打细算地分配。
她巨大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粗声大气地吆喝着,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存秩序。
阿花走到子辉身边,她那条脱臼的手臂经过简单处理,用兽筋和木板固定着吊在胸前,脸上还有未愈的擦伤,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小水,快弩队……又折了七个兄弟,弩坏了八架。”她的声音低沉,带着痛惜,“剩下的,算上轻伤能动的,满打满算……不到十人。”
不到十人。面对未知的王兽巢穴,这数字单薄得令人心寒。
子辉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投向那些正在擦拭弩臂、整理箭筒的战士们。
经历了雷胃的生死淬炼,这些幸存者的眼神褪去了最初的迷茫和恐惧,多了几分狼一样的凶悍和沉稳。
“不够。”子辉的声音很冷,“要更多。阿花婶,从现在起,快弩队,大扩!”
阿花猛地抬头:“大扩?拿什么扩?人?还是弩?”
“人!胃城的人!”子辉指向那些正在帮忙照顾伤员、搭建简易窝棚的胃城遗民。
他们大多身体瘦弱,穿着破烂的、不知什么材料鞣制的皮子,眼神里带着长期压抑后的麻木和对狼人族力量的敬畏,但动作并不笨拙。
“他们?”阿花眉头紧锁,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他们连石斧都抡不利索!能拉开攻城弩?”
“试试!”
子辉的语气斩钉截铁,“他们能活到现在,没点眼力和巧劲不行!你挑!臂长的、眼神稳的、手不抖的!教!用最轻的弩开始练!三天!能拉开弦、不伤着自己的,就留下!我们的弩……石斧叔醒了,会有办法!”
阿花看着子辉眼中不容置疑的光,又看看那些在巨大压力下依旧手脚麻利的胃城人,最终狠狠一咬牙:
“好!老娘这就去挑!三天!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她转身大步走向胃城遗民聚集的区域,粗犷的嗓门立刻炸响:“都听好了!想活命的,想手里有家伙能杀兽的,站出来!让老娘看看你们的胳膊腿儿是不是摆设!”
胃城遗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征召”弄得一阵骚动,茫然、恐惧、还有一丝隐约的渴望交织在脸上。
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互相看了看,犹豫着走了出来。
老根拄着一根削尖的木棍,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子辉的方向,又看了看阿花,沙哑地开口:“阿花队长……给口吃的,有力气……我们……学!”
“吃的有!力气也得有!”阿花吼着,开始粗暴地捏那些站出来的年轻人的胳膊,测试力量:
“你!太软!一边去!你!还行!过来!你……眼神倒是不飘,试试这个!”她随手抓起一把轻便些的猎弩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