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清那个白人女孩的动作，只觉得那彷佛是残留在时光之中的影子，静电炸弹让她的肌肉反射性地痉挛，所以她失手了。
她习惯于给自己留有退路，可今天这份退路貌似失效了，炸药并没有影响到那个白人女孩，在吉冈爱挣扎着想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从背后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差距明显。
艾莉西亚笑盈盈地看着这个身材有些娇小的杀手，虽然摔了一跤，但那对于混血种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对未知的言灵更感兴趣，也好奇这位孤胆杀手还有没有什么底牌。
钟声突兀地响起，回荡在整个牛郎店里，余音不绝。
艾莉西亚有些戏谑的神色瞬间变化，她感觉指尖的触感正在渐渐变得不真实起来，五感所接触的整个世界彷佛正在渐渐浸入水中，天地见只剩一片朦胧。
她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影子，那些影子藏在周围开始扭曲的光影里，然而京都这个地方的空间应该都被探索遍了，京都的记忆也早就消散了，现在的又是什么？
艾莉西亚拔出了腰间的短刃，雷切毁了，她还有装备部提供的合金武器支持。她抬起头，瞳孔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呼，像是风起。
风声停歇的时候，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彻底消失不见，艾莉西亚几乎是一瞬间完成了清场，她用的是刀背，因为她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深度1的世界降临的预兆，万一还在现实里，用刀锋可就大开杀戒了。
周围很安静，安静的不正常，刚才那些被斩开的影子缓缓融化到光影里，艾莉西亚感觉到了那种异常，她的感知似乎……
她试探性地挥刀，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没有痛感。
艾莉西亚重新睁开眼睛。她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是睡着了，短刀还在她的腰间，像是从未被拔出来过一样，只是本来抓到的杀手不见了。以她的血统而言，什么东西能无声无息地把她卷进梦境里？平野花又不可能在这里！
不过想到了这个名字，艾莉西亚几乎是瞬间就有了个怀疑对象，平野花和小野青子是脱不开干系的，而小野青子就在京都才对。
不管是不是对方做的，至少都证明了如今的日本一点都没有变得安全，艾莉西亚心里很有些恼火，但最终警惕心还是压制住了情绪，她决定先去找楚子航会合。
“你没事吧？”结果楚子航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刚才小规模的爆炸已经让牛郎店里的人四散奔逃出去，楚子航却一路逆行而来，他的手里提着完全昏迷过去了的黑泽三郎，这个黑帮头子身前满是血迹，大概是遭到了一顿毒打。
“没事，带上他，我们换个地方说。”艾莉西亚长舒一口气，至少黑泽三郎没有跑掉，他说不定会知道有关于那个杀手的情报。
———
“八五三月二十一，爱森纳赫小镇里，赫瑟尔河畔边流淌的旋律……”
收音机里播放着本季度的新歌，舒熠然坐了起来，环视着这间熟悉的小屋子。
“既然拉我进来，就出来聊聊。”舒熠然平静地说。“来了来了，不会把你晾着的。”夏弥俏皮的声音从身边响起，舒熠然转过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坐在自己左手的床边，满脸“惊不惊喜”的表情。
在这个时间点找舒熠然如梦，简直像是手贱的猫。
“什么事？”舒熠然不想和夏弥绕弯子，他最近事情很多，多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学院的最强也会有疲倦的感觉，因为天可能就要塌下来了，而他就是个子最高的人，偏偏这种时候，他还有各种各样放不下的私事要处理。
“你最近太累了，来梦里休息一会儿呗。”夏弥笑嘻嘻地说，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还有美少女的膝枕服务哦！”
舒熠然叹了口气，他甚至有点想直接醒过来，他包了车正在去胡墨门口的路上，不过想了想那个司机在到地方后应该会把自己喊醒，舒熠然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顺着夏弥的意思上床躺在了她的腿上。
出乎意料地有些肉感。
“舒服吧？”夏弥展开了自己的燕国地图，“问你个问题怎么样？”
“什么问题？”
“如果有办法让苏茜变成龙，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夏弥的问题颇有些尖锐。
舒熠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小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只有收音机还在播放《巴赫旧约》，就在夏弥想要转换话题的时候，舒熠然握住了她的手。
“好听吗？”舒熠然轻声说道，“这样的音乐。”
“我不喜欢这首歌。”夏弥的声音沉了一拍。
“可还有很多，音乐、美术乃至于物理数学。”舒熠然睁开眼睛，直接与上方垂头的夏弥对视，“我在这个环境下长大，我学的是人类的知识和伦理道德，听的是人类的歌曲，持有的是人类的身份证明。其实有些立场很早就注定了，我以前还不敢说这话，可现在我能正视我自己的心，哪怕苏茜不在了，我也不会让这个充斥着许多不美好的属于人的世界分崩离析。如果有人要毁掉它，那得先杀了我。”
夏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只是淡淡地说：“你终于坦率一点了。”
“其实我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都是个挺诚实的人来着。”
“但在我这里不是。”夏弥冷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说件正事。”
“什么？”
“我曾经留下的一个印记频繁在报警。”
“印记？什么印记？”
“用于检测某个我不太想靠近又觉得不能放任它不管的尼伯龙根的印记，就在滨海。”夏弥说，“那里似乎进入了长期的活跃状态，如果是有印记的人进出，可能会走进那片尼伯龙根里。”
舒熠然立刻意识到了夏弥说的是什么，有印记的人的话，路明非、楚子航还有……柳淼淼。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