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前,是巨大的中间收紧的细高铁塔,它独立于市区之内,俯瞰着波光粼粼的珠江。
广州塔,总高度达到六百米,是国内的第一高塔,女孩掏出相机咔咔一顿拍照,倒是完美融入了周围大量如此行径的外国人阵列中——毕竟她顶着一张属于北欧人的脸,以及一双漂亮的银灰色的眼睛。
苹果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女孩摸出电话滑动接听,对面是熟悉的少年音:“你到哪里了?”
“广州塔,这里很繁华。”女孩肯定地说,“你们多久到?”
“下午三点,你找个地方。”少年在电话那头说,“我把人交给你。”
“好的,不过你不是说让我带一个老爷子出去躲两天吗?这用词怎么像托付个小孩子一样。”女孩把玩着自己的发尾,“你安心去你的北极捕鲸,我会看好老爷子的,带他去个安全的地方等着你。”
“……连你都知道?”
“消息灵通,才能跑的更久。”女孩边打电话边在原地转了个圈,“这些日子我已经跑了好多个国家了,而且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哈?”
“我建议你重视这份礼物,它也许会给你一个惊喜哦。”女孩神神秘秘地说。
“我记得你上一个去的国家是日本吧?”
“是的,所以你可以猜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女孩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票券,用力在手机边甩了甩,发出清脆的硬质纸张被挥动的声音。
“我下午就知道了。”电话那头的少年似乎不想做这种无聊的游戏。
“别一天那么正经,那样多累啊,你说是吧,舒熠然?”女孩也不恼,依然笑嘻嘻地回应,“没事多笑笑,咱们现在可都不在笼子里。”
电话的另一边,舒熠然也不禁笑了一下:“看来自由的感觉很好啊。”
“很好,好的不行。”女孩笃定地说,“好到简直想让人放声大笑,在以前,我只有在梦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谢谢你。”
“不用谢,我也需要你帮我做事。”舒熠然说,他每次和对方聊天的时候,总能想起另一只曾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不过樊笼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总会有新的未来等待着每一只向着天空展翅的飞鸟,“对了,生日快乐,瑞吉蕾芙。”
女孩缠着头发的手指顿在了空中。
“我也给你带了礼物。”舒熠然继续说。
“其实我不在意生日的,之前在船上,也从来就没有人在意过。”瑞吉蕾芙声音低了一些。
“我姐姐说,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生日的人,是因为没有期待的人准时送上的礼物和祝福,于是这一天对你而言也就没有多少值得期待的惊喜,久而久之,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这一天了。”舒熠然说,“现在你不在船上了,在这个世界上,你会有新的朋友,会有真正在乎你的人出现,他们会在每年的那一天准时为你送上祝福,那一天会由他们来提醒你是特别的,所以你可以试着重视一下。”
“……有没有人说过你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其实和你对敌的时候蛮反差的?”
“可能吧,你又不是我的敌人,我也希望以后不会是。”舒熠然对这个说法没有任何意见。
“你姐姐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瑞吉蕾芙说,“你跟她很亲近吧?才从她身上学到这些特质,可是你知道吗?温柔有些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何以见得?”
“你对别人温柔的时候,别人或许会以为这份温柔是专属于他或者她个人的。我猜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不少,当你的其他方面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这样的温柔就是最后会让人沦陷的蛛网。”
舒熠然闻言愣了一下,他好像没法反驳这句话,他不是傻子,知道这句话有可能是事实,他到现在为止只向夏弥表白过,可这不代表他看不出来其他人的一些心思,比如平野花和柳淼淼。
“我跟你说过吗?”瑞吉蕾芙的声音婉转的像是歌唱,这代表她现在的心情很好,“我以前在船上每年圣诞都能有个假期,我会在那个假期出来玩,而且主要目标是想钓个帅气的男生,不过由于时间太短我被管的也很严,每次都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过我乐此不疲。”
“听你提起过两句。”舒熠然点头。
“但是我现在出来了,反而没有这个兴趣了,这些日子我去过许多国家见过许多帅哥,但是哪怕是他们主动上来搭话,我都不太想理他们。一来我已经拥有相当程度的自由来,二来,我不由自主地回去想,如果当时他们登上了yaal号,他们能让我逃离那个囚笼吗?他们能帮祖母完成复仇吗?他们敢自己承担责任放我来领略这个美好的世界吗?”瑞吉蕾芙说。
舒熠然没有回话,这些语句里的意思昭然若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会遇到本该只有恺撒才会遇到的问题了。
“所以我对他们就没有了兴趣,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瑞吉蕾芙感慨着说,“在此基础上,温柔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会让人越陷越深的。”
“对不起。”舒熠然下意识说。
“你跟我说什么道歉?我承你的大恩,我可受不起。而且我和你的追求者们不一样,我只是觉得你挺好的,相比之下让其他人显得有些黯淡,我可能有些喜欢你,可到不了想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种程度——也就是说,我觉得这份好感还不算爱情。”瑞吉蕾芙说这话时显得很冷静,这确确实实是她内心所想,她更在乎的是现在得以享受的自由,而非什么爱情或是陪伴。
听到这样的话,舒熠然打心里松了一口气,有些东西他还不起,有些承诺他也给不了。
如果柳淼淼和小花她们都像瑞吉蕾芙这样,舒熠然能省不少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