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水笔者 作品

第805章 黑夜中的火把

周围的风越来越大了,天地间呼啸一片。

evA的信号变得断断续续的,随着船只的深入,断连的时间在不断加长,可以预想用不了几个小时,他们就将成为冰海上的一叶孤舟。

同样的,辉夜姬的网络服务也开始离线,但舒熠然对此早有准备,他想办法在船上塞了一组主机,这组主机甚至连蛇岐八家的人都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有了这组主机,辉夜姬相当于有了个一个小的离线分身,能提供本地数据库内含有的功能辅助。

这里是真正的极地,离陆地很远,离人类社会很远,连岛屿都见不到,只有无穷无尽的浮冰。正常来说,就是去北极点进行研究的队伍都绝不会选择这样的路线,这是名副其实的死亡海程,从日本一路向上,利用洋流的间隙穿行在常年封冻的冰海中。

就连立志于寻找神国的yAmAL号,都选择了欧洲北方的航线,而不是这种每一次通行都在挑战船体极限的地方。如果是在极夜,人类历史上最巨大的破冰船也不可能征服这样的航线,只有在这样相对温暖的极昼时节里,才有这么一条理论上可供通行的线路。

如此孤独的航行中,连gps都沦为了废铁,水手们靠着罗盘和经验航行,船上的许多设施被暂时关闭,一切只为了更长的续航保障。时间在这样的静默下彷佛被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滞涩地挂在钟表盘上,连人的生物钟都会紊乱,海员们都会出现失眠的症状。

这样漫长的风,一直吹了整整一天。

当周围的风力终于减弱的时候,海面上已经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白濑号在浑然一体的冰层中穿行,将它们碾碎,发出沉闷的轰鸣。

卫星信号依然接收不到,大气中的电离现象很严重,如果是在另一个半年中,大概会看见绚烂的极光,只是现在是极昼,太阳光的照射下任何电离光学现象都显现不出来,就像在正午看不见星星。

这里是人类世界之外,充满未知的地方。

巨大的黑影展翅,拍散了高空的云层,未知的生物巡航在冰层的上方,呼吸间搅动着高空电离现象严重的对流。

海面下浮现出成群结队的阴影,它们从四面八方向着同一个目标汇聚,像是渴血的蝙蝠追逐猎物。

这片无人踏足的海域从不平静,但此刻的动荡更胜以往,因为有着不属于这里的船只闯了进来,船上还携带着能让所有靠近的猎食者都有所感应的东西,就像是在黑暗的森林里举着火把招摇过市。

依然保持着中野琴乃外貌的舒熠然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打开盒子,把它放在棋盘上,端详着那紫色的瑰丽的宝石。

这是一块异种的贤者之石,长边直径达到了四公分,整体被精心打磨成了完美的弧面,配合镂空的黄金做成了可以佩戴在手腕或脖子上的首饰。它的外型像是一只眼睛,所以被冠以荷鲁斯之眼的名字,作为卡塞尔学院学生会这个庞然大物中最珍贵的传承之一。

这块石头由另一个“舒熠然”从恺撒那里获得,然后在evA离线后找机会塞给了他,因为这本就是他需要的东西。以前在长白山的时候,阿娜特也曾经以一块紫色的贤者之石作为交换,让龙祖退去(第二百二十一章),但那能让龙祖满意的珍贵礼品都不如眼前的荷鲁斯之眼这么大这么纯净。这东西在龙族的世界里都是硬通货,因为它稀少且极难再生,连龙王都难以制造。

贤者之石,凝练的是可以在现实中被直接感知的精神元素,其中还会混杂上其他的元素和物质作为实体骨架,比如如果从青铜与火之王的血液和骨骼中凝练贤者之石,它一旦被释放就会熊熊燃烧,因为大量的火元素充斥在贤者之石中。而紫色的贤者之石,则不含任何其他的元素和物质,它由自身实体化的精神本身全盘构成,其中检查不到任何常规物理意义上的分子甚至于原子,它更像是什么未知的东西在现实世界中的一道投影,可以被感知、触摸,质量轻的不可思议但确实存在,然而不能以粒子这种微观概念去分解剖析。

按照阿娜特曾经所说,构造这种贤者之石只有一种方式,就是用足够强大的灵魂去进行“炼成”,将多余的一切全部抛开,利用炼金术的七大王国领域中的多个领域对灵魂本身进行细致的改造,包括置换元素、分离因果、生命回溯、概念制造乃至于时空赋予,才能诞生出这样的奇迹来。阿娜特自己做不到这样的事,耶梦加得也不行,整个龙族的历史上,能凭自己的力量完成这样的炼成的,或许只有黑王和白王,以及已经不可能存在了的、传说里由青铜与火的双生子互相吞噬才会诞生的苏尔特尔。

舒熠然很清楚这么一块石头出现在这最接近于神国的北冰洋上意味着什么,周围看似荒寂无人,可说不准早就有东西盯上了白濑号,包括那些在北极圈内有所布置但没有混上船的势力,应该也能有人注意到这颗石头的存在。

之前荷鲁斯之眼一直放在学院里,其他人忌惮于秘党本部的力量,而没有脑子的部分“东西”也没法在那么远的距离上察觉到荷鲁斯之眼的气息,如今舒熠然的做派就像是全身挂满黄金走到闹市区,脖子上还挂着自愿赠予的牌子。

说不定,这东西连利维坦都能吸引过来。

看着荷鲁斯之眼,舒熠然感觉心脏都有些幻痛,毕竟之前他可是亲自拿着装有贤者之石子弹的手枪对着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夏弥更是全程都没有跳出来过,显然她并不想和舒熠然提起任何有关于贤者之石的话题,那是两人之间无法释怀的、最深最痛的芥蒂之一。

白濑号继续向着北极圈的深处迂回进发,像是孤独而执着的勇者,人耳所听不到的鲸歌在成百上千公里的冰盖下回荡着,像是迎接勇者行进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