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瞬间把潘金莲带回了二十八年前的那个晚上。
大郎好像就是从那一晚开始变得不同的,自己也是在那一晚真正变成了一个女人......
然后就是王婆登门,大郎怒犯命案。
那天自己虽然害怕,心里却很欢喜,大郎把自己当成了痉挛,谁敢惦记不惜杀人!
第二天,自己就和他逃出了阳谷县,从此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
眼见老婆眼波迷离,武从文没有催促,就那么静静等着。
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做的决定。
果然,潘金莲回过神来,犹豫慢慢爬上了眼角,“孩子们怎么办?”
武从文暗叹口气,勉强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管不了一辈子。”
潘金莲感觉他在敷衍,白了一眼嗔道:“你宝贝闺女也不带?我看你从去年开始就领着她到处跑,还以为你要把闺女也带上呢。”
武从文知道妻子看出了自己心事,勉强笑道:“江南需要一个非军方背景,又能镇得住场子的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冉儿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帮手。”
潘金莲一愣,她了解这个男人,知道这是已经有了决定,而以他的性子,决定后便任谁也阻拦不住。
“我......你......你就不能再多留两年吗?至少等冉儿成亲生子吧?”潘金莲还是舍不得。
武从文翻身躺倒,缓缓闭上眼睛,声音突然有些疲惫,“我不走,许多人只会蛰伏,时间拖得越久,爆发时的破坏力就越大。”
潘金莲知道丈夫说的是什么,立刻撑起胳膊,紧紧盯着那张脸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帮着铲除干净再走?”
武从文睁开眼,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
时间流逝,万事万物都在变化,旧的去了新的又来,眼前的妻子也不再是当年阳谷县那个小女人了不是吗?
......
华夏二十年年底。
一则消息突然打破了即将新年的喜庆,常年盘踞在南洋的海匪甘淼,被华夏海军抓获。
问题的关键,生擒甘淼的不是该管的南洋水师,而是越界出击的北洋水师。
北洋水师战舰一路北上不靠岸,武从文亲赴长江口新建的沪上迎接,并就地开始审讯。
甘淼招供的速度,远远出乎某些人的意料,从人犯上岸到案件审结,仅仅用了三天!
武从文再次举起了屠刀,江南惶恐、江淮震动、北方噤声,就是没人敢有任何妄动。
准备留在临安陪父亲过年的武冉,闻询立刻赶到沪上,和武从文爆发了激烈争吵。
武从文不听,开始杀人。
武冉再劝,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武从文大怒,扬言要废太子。
......
汴梁。
沪上的风波传到了京城,张叔夜立刻去找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的李纲。
“老相公,您这是......”
看着收拾妥当,背着个小包袱准备出门的李纲,张叔夜心里没有一点儿欣喜。
这说明老相公也看出了事态严重,恐怕比自己想的更加糟糕。
“你还没收拾东西?”
李纲看着两手空空的张叔夜,皱眉问道。
张叔夜顿时尴尬了,吭吭哧哧的说道:“我......我这不是想着先来和您老商量商量吗。”
“商量个屁!赶紧回家收拾行李,一路上还不够说的?!”
老相公年纪越大脾气越暴,丝毫不给老伙计留情面。
张叔夜不敢反驳,压着满肚子话扭头就跑。
也是,从汴梁到沪上至少得走半个月,有啥问题说不清楚?大不了发现事情不对,再半路调头回来就是了......
南熏门外十里。
“来啊,把张大人给老夫捆上!”
一直闭目养神的李纲突然睁眼,冲着马车外大吼一声。
车门瞬间打开,两个壮汉伴着呼啸寒风冲进了捡来,亏得车厢够宽够大,不然还真容不下四个人折腾。
也就是这些年水泥开始普及,汴梁周边的主干道修的又宽又平,否则也走不了这种大车。
“李伯纪,你要干什么?!”
张叔夜满脸不可思议,下意识就要反抗。
“别动,别动,撞到了我这把老骨头,你可赔不起!”李纲一把抓住他胳膊,笑呵呵的说道。
对方也是亲自操刀子上过阵的猛人,真打起来两个壮汉未必得得了手。
张叔夜被他说得一愣,又恐怕伤到了老朋友不敢全力挣扎,一晃神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见两个不长眼的家伙还要堵嘴,李纲赶紧摆摆手阻止道:“免了,免了,赶紧把那破布拿开。”
张叔夜却不领情,瞪着眼骂道:“李伯纪,你个老东西想干什么?有种把老子松开,看我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
李纲被骂了也不生气,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你看我有那么傻吗?谁不知道你张嵇仲文武双全,当年可是在汴梁城墙上亲手杀过女真人的,我就是摇摇旗、擂擂鼓,最多再喊两嗓子。”
见车门重新关严,他突然变了脸色,冲兀自大骂不止的张叔夜说道:“别骂了,我有正事儿和你说。”
张叔夜哪里肯再信这个老家伙,冷笑道:“说什么正事非要把我捆起来?”
“我怕你等下听了要跑!”
张叔夜一愣,这才发现老朋友的脸色已经十分严肃。
李纲见他终于消停了,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咱们两个老家伙不离开汴梁,柳小子如何动手?”
张叔夜的眼睛瞬间又大了一圈,颤声道:“汴梁也要动手?是陛下的意思,还是......”
李纲撇撇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没有陛下的旨意,柳小子胆子再大,敢做这种大事?”
张叔夜脸色慢慢变垮,最后竟流下泪来,“人口贩卖案才过去不到两年,这国家哪里禁得起这般折腾?陛下......陛下这是老糊涂了吗?还是本性嗜杀?!”
李纲突然愤怒,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住口!你个老混蛋没良心吗?这么多年还看不出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对方还想反驳,老头情绪更加激动,喘着粗气问道:“汴梁不好吗?临安不美吗?梁山住着不舒服吗?二十三年以来,你见过陛下在这些地方停过几天?又在战场上吞风咽雪多久?”
张叔夜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