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村里养狗的人不多了,我说一遍你们就能记住。”
宋志成看了庄岩一眼,只好把笔记本收回去。
纪大姐掰着手指头说:“前面拐弯那儿有个新漆的红门,那家人有一条白狗。”
“再往前一点,废弃电线杆旁边那家人有一条‘九四七’黑狗,特别凶,见谁都呲牙。”
“还有还有,那个院子里种满花的地方,有两只小狗,吉娃娃。”
“……”
“最后还有一家,在田边上,有一条黄狗,是村里唯一没有狗证的狗了。”
纪大姐对村里谁家有狗一清二楚,总结得也很到位,简直就是活地图。
听着她的描述,庄岩猜想大多数应该是宠物狗。
毕竟城市和农村养狗的理念不同。
城里人把狗当伴侣,狗证疫苗都很齐全。
而农村养狗就不会那么讲究,不生病不死就行,死了再找一只。
纪大姐提到的那只没证的狗引起了庄岩的注意。
“为什么那条狗可以无证饲养?”
“那天打狗的时候,方家男人带着狗上山了,所以没被抓住。”纪大姐解释。
“他姓什么?”庄岩顿时警惕起来!
血字欠条落款上也姓“方”!
纪大姐重复了一遍:“姓方,叫方德锋。”
三人对视一眼,虽然姓相同,名字不一样。
“不管怎样,我们先去那家看看吧。”庄岩果断决定。
确认了具体位置后,庄岩带着两人向村边的田地跑去。
身后传来纪大姐压抑的喊声:“警官,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
……
庄岩三人一路狂奔,跑到纪大姐说的那座褐色土房子前。
房子孤零零地坐落在田边,看上去和临时搭建的小窝棚差不了多少。
和其他有院子有门的房屋相比,风格迥异,远处望去也没有拴狗。
“是这儿吗?”宋志成疑惑地问。
“去问问。
明生,你先上。”庄岩说。
于明生点点头,走在最前面。
还没等他们靠近,破旧的木门突然打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抱着脏衣服从里面出来。
她把衣服全部塞进竹背篓里,准备出门。
庄岩示意于明生赶快拦住她。
于明生迅速跑过去,把女人堵在家门口,庄岩他们紧跟其后。
走近一看才发现女人左脸青了一块。
突然,三个男人匆匆跑来,那女人警惕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家门口。
“不好意思,我们是国安局的警察,有些问题想请教。”于明生先介绍了自己。
女人眼睛转了转,慌忙把头发散开一点,遮住半边脸。
“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想知道你们家有没有养狗。”于明生说。
听到这个问题,女人的表情显得更加奇怪了。
“有狗怎么了?村长套不走我们家的狗还叫警察来套啊?”
于明生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我们只是想知道你家的狗在哪,还有,你脸上……你家还有其他人吗?”
忽然被陌生人关心脸上的伤,女人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我丈夫出门了,咋了?”
“他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上山去了,你们找他有事?”
“能告诉我们他出门的具体情况吗?”
女人皱着眉头看了看三人,感觉不到敌意,便继续说道:“昨晚他七点多说去山上看捕猎的夹子,打算抓点野鸡回家吃,就带着狗上山了。”
“他以前也经常晚上上山,就穿着平时的毛衣带着狗走了。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听了这话,三人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现在可以确定,吕士金在路上遇到的人就是方德锋!
而这个人,一晚上没回来,显然已经跑到更深的山里去了!
于明生转身看向庄岩:“庄岩,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宋,马上给厉警官打电话,让他派人带我们上山!”庄岩说。
宋志成已把手机拿在手里,举到耳边。
庄岩又转向女人问道:“你知道方德锋上山的路线吗?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查案!”
被庄岩的态度吓了一跳,女人后退一步,结巴道:“他……他做了什么?”
“真武殿发生了命案,方德锋有很大的嫌疑,希望你能配合!”庄岩的话清晰有力。
让她没想到的是,听到消息后,女人一下子坐到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女人像一团破布掉在地上,缩成一团,抱着头痛哭起来。
于明生一时愣住了,站在原地看着哭泣的女人。
还好庄岩和宋志成动作快,赶紧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一个小凳子上。
女人崩溃地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
宋志成递给她纸巾她也顾不上,只知道不停地哭着。
嘴里还念叨着:“我都说我没有了!为什么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作孽啊!作孽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相信我啊……”
她凄厉的哭声引起了对面田坎村民们的注意,大家都过来看热闹。
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场面确实难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庄岩他们欺负人。
但女人的情绪像是积压已久,根本停不下来。
她把自己蜷成一团,紧紧地抱住头,庄岩想用催眠也没办法。
庄岩对着围观群众抬了抬下巴,让于明生去把人驱散。
于明生点点头,跑向田坎。
庄岩接过宋志成手中的纸巾,示意他后退,自己蹲在女人身边轻声道:“大姐,别难过,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我们是警察,会帮你的!”
女人摇了摇头,嘟囔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什么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作孽啊……作孽啊!”
她只能用短句回答庄岩的问题,稍一追问原因,她嘴里只有模糊不清的几个字。
她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但说不出口。
看着这样的情况,庄岩也只能干着急,拿着纸巾等着女人情绪平复。
女人的体力仿佛是个无底洞,大哭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好转,抽噎声仍然中气十足,紧抱头的双手仍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