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郡。
一众官员站在城墙上,即便天降大雪,他们也依旧站在那里。
只因他们的前方还站着一个人,他们的王,站在那里。
自从来到河内征兵后,秦昭襄王就没离开过这里,每天都要到城墙上站一会,焦急的等待远方的来信。
虽然他信任着白起,但是他也承受不住失败的结果。他必须要第一时间收到白起的来信,才能做出最好的决断。
就当秦昭襄王准备离去的时候,远处却隐隐的出现一个黑影。
“大王,好像有人来了。”
范雎眯着眼睛,拉住了秦昭襄王。
“让寡人看看。”
秦昭襄王走到城墙边,等待着黑影变大。
然后,他终于听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
“军情急报,闲者退让!”
“哈哈哈哈,是武安君的消息来了,快随我下去。”
顾不得打滑,一众人急急忙忙的朝着城下走去。
直到拿到文书,看到大捷的消息,秦昭襄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场胜利,终究还是秦国拿下了。
不过他也有一些不安,文书中提到白起坑杀了赵军十几万人,还是在赵军已经投降的情况下。
杀降不祥,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但是他不在白起的位置上,也不能擅自判断白起此举的对错。
不过有一点,他相信白起一定是为了秦国着想,只有这一点,他坚信无疑。
“这里面竟然还有江爱卿的事。”
秦昭襄王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坑杀之计竟然出于江爱卿之手,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秦昭襄王一阵感慨,这一对师徒都如此嗜杀,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算了,他们师徒都功不可没,杀点人助助兴也没啥。
不过秦昭襄王觉得没啥,其他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当文书传到他们手上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文书上的记载吓出了一身冷汗。
十几万赵军,坑杀,降军。
当这几个词连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难以想象那是一副怎样惨烈的画面。
“大王,武安君他....”
他们颤颤巍巍着开口,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白起又是秦军的支柱,处罚是不可能的,甚至还要奖励。
他们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无力。
对了,还有一个人。
他们突然想到文书里说诱降的计策是一名叫江辰的人提出的,白起他们管不了,还管不了一个小兵吗。
“大王,武安君杀降之举有违天和啊,恐为六国所不忍。
然武安君情有可原,但是那名为江辰的小将才是其心可诛,竟然想出如此毒计,让我秦国成为六国之敌,实属可恨。
愿大王严惩江辰,以儆效尤,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秦昭襄王岂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必须要声讨一番,但是又刚不过白起,只能找软柿子捏了。
“那你们想怎么严惩呢?”
“就地斩除,以正我秦军军名。”
“可以,寡人同意了。”
“大王英明!”
听到秦昭襄王同意,那些人喜出望外,他们的名声总算是保住了。欣喜之余,他们还不忘拍秦昭襄王的马屁。
秦昭襄王淡淡一笑:“寡人虽然同意了,不过还有一个人要你们亲自去问问他同不同意。”
“大王都同意了,哪里还需要别人的意见。”
“不不不,寡人尊重那人,必须要问。”
听到秦昭襄王这么一说,他们更迷惑了。
“大王是指?”
“武安君白起,你们说的那十恶不赦之人,可是他唯一的徒弟。只要武安君同意,那你们想怎么处置江辰都没问题。”
说完,秦昭襄王站在一边,静静的观赏着一出变脸大戏。
“武安君?”
听到名字的一瞬间,他们顿时就像被鱼刺卡住了一般,吞吞吐吐,再难言语,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范雎站在一边,直到那些官员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他才开口道:“大王,武安君之后的打算?”
“武安君暂且没说,不过寡人猜测应该是打算继续进攻,直到邯郸,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大王还是先回到住处,好生商议才
是。”
“也是,派人联系武安君,看看接下来作何打算。”
“诺。”
直到秦昭襄王走后,他们才落后一步,跟了上去。
“范相,多谢了。”
范雎笑盈盈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客气,大家都是同僚,帮一把都是应该的。”
“不论如何,今日算是我们欠范相一个人情。”
范雎却是没再推辞,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跟上了秦昭襄王。
等到回到自己住处,范雎发现自己的运气有点好,竟然又有人在等着他。
一旁的亲卫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
“大人,这位说是要见大人,还备了重礼,小人不敢擅自决断,暂且让他留了下来。”
“没事,你做得很好。”
范雎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内堂里只剩下了他和前来拜访的人。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苏代?”
范雎率先问道。
苏代一愣,明显是没想到范雎竟然认识他。
“范相竟然认识小人,小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然而等苏代说完之后,范雎却是面色一变,腰间的长剑瞬间指在苏代面前。
“苏代,你可是赵国人,此时前来拜访我,难道是准备陷害于我!”
苏代面不改色,一手轻轻拨开范雎的长剑。
“当然不是,代此番前来,是代表赵王和范相谈笔生意。”
“谈生意?”
范雎眼中的敌意减少了几分,不过依旧谨慎。
“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样,不然我一声令下,你就会被砍成肉泥。”
见到范雎收起长剑,苏代松了一口气,谈判最重要的是对方愿意听你谈,只要双方能坐下好好说,那就代表一切皆有可能。
他最怕的就是范雎根本不听,直接一剑将他砍死,到时候喊冤都没地方喊。
“赵王怎么会找我谈生意?”
苏代坐在范雎对面,备好一杯茶。
“谁人不知范相乃是秦王座下第二大的红人,也就只有范相能够入赵王的眼了。”
“第二人?那第一人是谁?”
范雎皱眉。
“第一人范相难道不清楚?就是那穰侯的女婿,当今的武安君,此次秦赵两军国战的最大功臣,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