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啪！
胡惟庸一巴掌拍在了涂节的脑袋上，笑骂道：
“你可真敢想！给你个异姓王，你敢当吗？”
涂节嘿然一笑。-第\一?看?书¨网* +追?蕞*芯￠璋￠劫~
“恩师敢给，那我也敢要啊！哈哈哈……”
师徒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当野心疯狂滋生起来的时候，什么害怕、彷徨，在这短暂的一刻，就全都被抛之脑后了！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
“行了行了，白日梦且先少做。”
胡惟庸率先收敛了笑容，沉声道，
“这一回，咱们是被动应战，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拼了！”
“成功了，那自然不用多说，什么封王封侯都不在话下，可要是失败了……你自己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涂节笑容亦是迅速收敛。
“我相信恩师，更相信老相国！”
他一脸坚定的道，
“有恩师和师爷在，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胡惟庸微微颔首，望着涂节正色道：
“有信心是的好，但是后路还是要留好，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断了后路。”
“你现在就可以回家，着手给咱们大家准备后路了。”
涂节一怔。
“恩师……怎么准备？”
他有些茫然的道。
“蠢！”
胡惟庸啐道，
“我问你，张士诚的残部，如今在哪逍遥快活？”
“他们在哪，后路就在哪！”
涂节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自从朱棣和蓝玉在海上扫灭倭寇之后，张士诚的旧部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纵然还有一些残部……怕是都跑到极南的爪哇岛上去了……”
“听说那地方气候炎热，鸟不拉屎，还有毒虫猛兽，住的都是野人……”
想到自己将来有可能败退变成野人，他的心情一下子又不好了。
“呵呵！”
胡惟庸有些鄙夷的道，
“不要跟个娘们似的患得患失，跟你说了是退路，是不得已才会启用的！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对了！把你最小的儿子给送出去！今天回去就可以着手此事了！将来若是成功了，那再把他接回来就行。”
涂节心神一震，但刚被胡惟庸骂了一句，他也不敢再作声，只能是乖乖听命。
“那……要不要通知其他弟兄，早做准备？”
他忽的抬眼又道。+3`巴.墈`书￠蛧¨ -已¨发.布,蕞,鑫.章?结`
“不用，事以密成。”
胡惟庸摆了摆手，道，
“这件事情，就你和我，还有恩师三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别看那帮老兄弟好像一个个都很讲义气，要是真的举大事，说不定反手就把我们给举报了！所以一定要做的隐秘！”
“等我们真正发动了，再告诉他们！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纵然是不想干，也只能是跟着咱们一条道走到黑了！”
“是，恩师！”涂节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也有几分身处核心圈层的喜悦。
作为核心三人组之一，要是真成了，那好处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目前来看，恩师虽有短暂的慌神，但马上就调整了过来，后续的安排也都是严谨稳重，显然是可靠的！
“去吧。”
胡惟庸起身挥了挥手，朝着庭院外扫了一眼，低声道，
“出去的时候，最好表演一下，摆出一副吃闭门羹的模样来。”
“我这庭院内，我可以确保暂时是没有锦衣卫的探子，但是到了府里头，可就说不准了，府外就更不用说了。”
“另外，从今天起，你无论如何都要谨慎低调！我们的谋划，纵然是夜里睡觉都不能说出来！”
“细节，决定成败！”
涂节心领神会，旋即便摆出一副哭丧受气的模样来，踉跄着朝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污言秽语，倒还真像是个被撵之人！
胡惟庸缓缓收回了目光，而后返回书房，一番鼓捣之后，取来了两张地图。
哗啦！
地图一打开，几个大字赫然显现——
应天府布防图！
紫禁城堪舆图！
这两样东西，随便一样被查出来，都是谋反的罪名！
掌握舆图之罪，可比私藏甲胄严重多了！
这样非同一般的东西，即便是朱标、朱橘想搞一份，都很难，得和朱元璋申请才能一观，但胡惟庸手里头的这两份，内容却是要比皇宫里的那份还要详细！
原因无他，这应天府和紫禁城，当初就是他胡惟庸主持修建的！
唰唰。
唰唰。
胡惟庸的毛笔在舆图上圈圈点点，他嘴里亦是不断的喃喃道：
“要控制整座应天……不现实，皇帝现在有意启用新人，即便是要控制紫禁城，都很难。”
“所以，只能是实控几处关键的地方，由点，来及面！”
“哪几处呢……”
此时此刻，他已然是全神贯注的开启了谋划！
……
紫禁城，乾清宫内。/二/捌,墈′书-王· _首`发`
朱元璋攥着那一封毛骧送来的密折，依旧是眉头紧皱，神色阴沉。
以他为中心，三丈范围内完全属于低气压，奴婢们根本就不敢靠近，连动作都比平常要小的多。
“很久没看到陛下这样了……”
“是啊是啊，近两年来陛下多数时候都是乐呵呵的，这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你说是吧?”
“肯定的！而且我告诉你，每次陛下这副模样，都肯定要有人头落地！所以这些日子啊，咱们当差要格外的小心，千万不要触了陛下的霉头！否则……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唉……是啊，都小心一点吧，咱们这样奴婢的性命啊，那真是比草都贱，死了也没人可惜咱们的！”
“……”
外围的几个内侍奴婢们窃窃私语着，一个个心神都是紧绷了起来。
那些大臣们感叹伴君如伴虎，在他们看来，那基本上就等于是无病呻吟！
他们，才是真的伴虎！
稍有不慎，就被拖出去杖毙，亦或是直接溺死在井里，化作孤魂野鬼。
正此时，一道脚步声传来。
“诸位公公，陛下可在院内？”
吴为快步走到众奴婢面前，小声询问道。
“是吴大人啊！陛下就在庭院内。”
一个内侍指了指内院，道，
“陛下召见您了，就不必通报，您直接进去就是了。”
“陛下今天心情不……”身旁的奴婢正要出言提醒，却是被那内侍一巴掌拍在了手上，让她马上又闭上了嘴巴。
“嗯？什么？”
吴为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没什么，她在跟奴婢说话呢。”
那内侍笑着抬手道，
“您请进吧。”
吴为点了点头，倒也不以为意，转而便是朝着内院而去。
看着他走入内院，那内侍方才朝着身边的宫女数落道：
“你跟他说什么说？陛下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和别人提起！这是咱们当奴婢的本分！”
奴婢眉眼一耷拉。
“可是刘公公……有些官员来，您就会出言提醒啊。”
被唤作刘公公的内侍眉眼一横。
“那能一样吗！”
“你现在本事大了，还敢质疑咱家了是不是？”
“信不信咱家把你调到浣衣局去！”
那宫女吓了一跳，连连讨饶，说了好些恭维的话，方才让刘公公的脸色缓和下来。
“行了行了，你知道规矩就行！”
“以后在陛下跟前当差，就要少说多做！”
“你在这伺候着，咱家去看看陛下的晚膳准备好了没有。”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
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巷道，宫女方才小声嘀咕道：
“还不是没有给你塞钱，要是给你塞钱了，你哪里会是这副态度……”
“哼！”
她吐槽完，方才小心翼翼的迈步上前，竖耳倾听内院的动静。
像这些年轻官员，都是不太懂人情世故的，自然不可能会去巴结宦官，甚至多数人，自诩清流，还很鄙夷这些没鸟的太监。
自然而然的，宦官们也不可能去帮他们的忙。
但宫女就不一样了，女人看到年轻英俊的官员，自然而然的就会多几分好感，不需要对方多说什么，就会倾向于帮他。
而吴为，虽然没有昔日的探花郎李九思帅，但也算是高大英俊，身上更带着几分书生气，举手投足之间，便能迷倒姑娘了。
故而，小宫女也是颇在意吴为在陛下那的状况。
院内。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为恭恭敬敬的给朱元璋磕头行礼，模样看上去甚是有几分拘谨。
他完全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单独召见他。
此刻的内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起来吧。”
朱元璋将手中的密折合拢，淡淡的道，
“你在枢机处也待了一段时日了，有何感触？”
“枢机处是做什么的，你摸清了没有？”
吴为心神一凛，拱手恭声道：
“回陛下，自从调任枢机处后，微臣的确是感触良多，其中最大的感触，就是体会到了陛下的不易！”
“陛下每天都要处理那么的奏疏
，决策那么多的国事，实在是太过于操心劳神了！微臣惭愧，作为一个年轻人，只是为陛下稍稍分忧，对奏疏进行分流和预处置，就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可想而知，陛下每日是有多么的辛苦。”
朱元璋微微抬了抬眼皮。
若是放在以前，这番话语在他这里勉强可以过关。
但是现在……这根本就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继续。”朱元璋言简意赅的道。
“呃……是。”
吴为稍稍一顿，低着头道，
“至于枢机处是做什么的……微臣认为，枢机处的职责，就是辅佐陛下把政务料理好，并且传达陛下的圣意。”
“枢机秘书的职责，就在这两天，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
说完，他稍稍回味了一下，对自己给出的回答还算满意。
如此奏对，虽然称不上有多么的出彩，但肯定也不会出错。
然而，朱元璋听到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了失望之色。
“让你在枢机处待了这么久，你就总结出这么点东西来？”
他呵斥道，
“无能之辈！”
吴为脸色骤然一白，此刻也顾不上心惊胆战，赶忙跪倒在地上。
“要是枢机秘书只有这么点功用，那还设立枢机处做什么？咱随便找个太监来担当这个职责，不就行了？！”
朱元璋冷声道，
“昔日吴王设立枢机处的时候，是赋予其超然地位的！你前头几个执掌枢机处的人都是谁？是朱标，是沐英！他们是什么人物？什么地位？咱会让他们当传话筒吗！”
“他们在的时候，都是直接参与、插手政务的！是可以直接以枢机处的名义，对内阁，对中书省进行申饬的！”
“可以说，枢机处，凌驾于朝廷各个部门机构之上！而你，竟然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太监都可以担当的角色，那咱要你做什么！”
“你说你，是不是无能之辈！”
吴为脸色愈发苍白。
“陛……陛下，微臣……微臣知罪！只是微臣乃是枢机秘书，而非是枢机大臣，所以，所以……”
他结结巴巴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然而，朱元璋却是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斥责道：
“让你当枢机秘书，你就只管做秘书的活了，是吗？”
“人家胡惟庸当中书省左丞的时候，怎么一直都把自己当丞相老爷来看待，一个人包揽中书省的权力，在那里作威作福！”
“你怎么就不可以？咱是没让你当枢机大臣，但也没设立枢机大臣！这就等于说，你在枢机处，就是一把手！你就可以行使一把手的权力！”
“你们这些年轻官员，真是过于稚嫩！难道真的要咱掰开了揉碎了喂到你们的嘴巴里，才行吗？你们自己不会领悟吗？不会去上进吗？就只想着做好最基本的事儿，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吗！”
“如果是这样，那你趁早给老子滚！”
砰！
朱元璋说到气愤处，一巴掌拍在石桌上，吓得吴为浑身一颤！
“陛下，微臣愚钝，微臣实在是愚钝！”
他慌忙道，
“陛下教诲，微臣定当铭记在心，回去之后好好反思，马上调整工作，把担子挑起来！”
“惹得陛下失望，微臣深感自责！请陛下责罚！”
说罢，吴为已然是一脑袋砸在了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