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不住了，准备撤离！我们必须退到最后一道防线！”石亨厉声下令，他挥剑斩断一根敌人的长矛，然后冷冷地扫视着地上的尸体，确认敌人死亡后，轻叹一声。
身边的精锐战士也已经疲惫不堪，其他战场的局势更是不容乐观，撤退已是必然选择。
所有人都靠一口气支撑，咬牙坚持。一旦防线被突破，这支队伍必定会受到重创，防线也将形同虚设。
“遗憾啊，陛下新研发的武器，已经耗尽了。”
“要是还能使用的话，在我们撤退之前，至少能让敌人有所忌惮，不至于如此疯狂。”
石亨沉思片刻，转身望向一座不起眼的三层小楼。楼外的旗帜颜色正在悄悄发生变化。
战场上瞬息万变，传达命令刻不容缓。虽然传令兵是常见的方式，但也存在更多隐蔽且高效的方法，以保证指挥畅通无阻。
这座毫不起眼的小楼位于几条街道的交汇处，很容易辨认，因此成为传递信息的关键节点。
通过楼外旗帜的颜色，士兵们能够快速判断当前战局的态势以及接下来的任务。
只见小楼外的旗帜由鲜亮的红色逐渐转为黑灰色，大约三分之一的旗帜已经完全变为黑色，还有三分之一呈现出浅灰色。
黑色表示三分之一的防线已经被攻破；灰色则表明另有三分之一的防线面临危险，随时可能失守。
不知道驻守这些区域的同伴是否还能幸存。
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石亨侧头一看，果然又是敌人。他镇定自若，随手扔出长枪，将三个扑来的敌人钉在地上，动作干净利落。
年轻将领的英勇在此狭窄巷道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示意身边的精锐保存实力，自己则拔刀迎战，冷静地应对挑战。
一刀一个瓦剌勇士，不过片刻便击溃整支小队，连续斩杀了十几名敌人。气势如虹，无人可挡。
“这里不能再待了，撤！”
瓦剌贼寇不断增援，我们在这一带只能查遗补漏。这里的地形不利，埋伏点稀少，难以抵御大规模的进攻。”
“撤退吧，向后收缩防线。”
“老刘，发信号！”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兵点头应声，从腰间抽出令箭，解开尾端的哨绳，对准天空。
令箭发出尖锐的鸣响，伴随火光闪耀，直冲十余米高，“砰”地一声炸裂。
三层小楼里，于谦见到那支信号箭，深深叹息一声，挥手说道：“记录下来，石将军即将撤退。”
身边的侍卫点头，在一张名单上做了特殊标记，表明石亨已率部退至最后一道防线。
半柱香时间后，全身浴血、手持长枪已连挑百余名敌人的范广，也不得不发出撤退指令。
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敌人实在太多，根本杀不过来啊！
局势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我们还剩多少人？”
“回禀元帅，前方仍不断有战士撤回归队，目前我们大概还有九千人。”
“好消息，我们还有九千人。”
于谦脸色凝重地扫视着朝这边聚拢而来的低级将领们。
其中有些是熟面孔，在夜袭战中英勇杀敌；也有陌生面孔，却同样满身鲜血。
所有人都默默无言，静静看着他们的统帅，等待新的命令下达。
这些人不久之前还是新兵，现在已经成为真正的精锐老兵。战场上确实能够锻炼人，更能锻造出一支精锐队伍。
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呢？每五人中就有四人牺牲，四个家庭失去顶梁柱，四个妻子失去丈夫，四个孩子失去父亲，四个母亲失去儿子。
于谦沉默了近十个呼吸才继续下令：状态好的派往前线，状态差的留在后方。
前后距离不过两三百米，但已足够让他们好好休整。
有力气才能杀敌，否则只会成为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肉。
范广与石亨这两员猛将，分别承担重任，驻守在两个关键节点。他们双手抱拳，神情严肃，当场对天发誓：
“绝不后退一步，否则天打雷劈，人神共弃！”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就连石亨也被深深卷入，此刻他满脑子想的不是保命，而是如何更有效地消灭这些可恨的敌人。
简单来说，他已经豁出去了。
比他更豁出去的人，比比皆是。
亲眼目睹亲友惨死眼前，有人吓得双腿发软，跪地求饶；
而有人却紧握武器，或怒吼咆哮，或以沉默的方式让敌人同样尝到死亡的滋味。
好在，于谦麾下的这些士兵，多数属于后者，而前者虽然相对较少，但也已在战场上牺牲殆尽。
这一点，古时战场与今时战场倒是有些相似之处，越是胆小的人，越容易丧命；反而那些不要命、胆子大的人，更有可能活下来。
当然，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十个人出去，只有一个回来的情况，是否能够存活更多还是要看运气，以及个人的能力和勇气已不再起决定性作用了。
一个接一个的基层指挥官领命离开，回去带领各自的小组，完成各自的使命。
石亨和范广两人也是如此，他们丝毫不拖延。即便已经疲惫到感觉手中的武器前所未有的沉重，他们的步伐依然不停，走得飞快，甚至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与此同时，第四道防线正式被突破。
随着最后残存抵抗的零星士兵被消灭，瓦剌大军接管了这个地方，随后就地驻扎下来，打算稍作休整。
于谦手下的士兵们已经筋疲力尽。
瓦剌作为进攻方，不仅要面对早已严阵以待的敌人，还要应对大量的陷阱和地理劣势，形势只会更加严峻。
能攻破第四道防线，完全是因为人数众多且拼命，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损失。
这一仗打下来，于谦手下的士兵大幅减少，瓦剌方面也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三万两千名勇士战死沙场，三千人受重伤，三万九千人受轻伤。”
“骑兵部队只剩下了一万两千人，作为先前进攻的主力，几乎人人都受了伤，状态非常糟糕，已经无力再战。”
巨大的伤亡数字让临时前线指挥部中的权贵们都陷入了沉默。
德胜门外的主力部队总共有八万人，仅仅一道防线就消耗了他们将近一半的兵力，剩下的另一半也都负伤，状态不佳，这仗要怎么继续打下去？
看看这个指挥部里的人吧。
比起原来帐篷里的人数，现在少了三分之一还不止。
要知道在战场上，这些权贵的伤亡率相对较低，因为他们地位高、权力大，有能力并且懂得保护自己。
即便如此，仍然有三分之一多的权贵在之前的战斗中丧生。
由此可见，这场战斗是多么的惨烈。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都无法形容这场战争的惨烈。
简而言之，从德胜门外的城墙上往下看，民居几乎变成了一片红色。
每条小巷、每条街道、每块地砖、每面墙，都浸泡在鲜血中！
如果有人负责善后工作，别说清理这些鲜血，单是处理战场上倒下的，就得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里，在场的各位权贵心中都充满了余悸，其中很多人刚才差点就在战场上送命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
“太师，我们还要继续战斗下去吗？”
距离抵达德胜门还有将近两里路，德胜门外的防御工事层层叠叠，我们剩余的这点兵力根本无法攻破！
“我刚刚派人去侦查过了，我们这是遭遇到了敌人的主力部队！”
国师也先的年纪放在现代并不算老，但在古代却已然是步入老年。
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冲锋后，他整个人显得疲惫至极。直到听到这句话，才慢慢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复杂而深沉的目光。
“你说我们遇到的是敌人的主力部队，那其他七门的情况如何？”
瓦剌不仅在进攻德胜门，还在同时攻打其余七门。至于最后一座城门，则是被他们故意放过的。
在古代，这是常识之一，绝不能将敌人逼入绝境。否则一旦敌人豁出命来拼命，己方也会遭受重大损失。
现场的各位权贵互相看了看，有人站出来说道：“最新的情况还不清楚，消息还没传回来。”
“但在您冲锋的时候，传来消息说，其他七门的情况也不乐观，都是难以攻克的硬仗，我们的部队攻不下，士兵们也畏缩不前，不愿意再继续拼杀。”
其他七门的战斗并没有德胜门这边激烈，死伤最多的门有万余人阵亡，更多的则是几千人便草草结束。
但别忘了，德胜门这边全是精锐中的精锐，而其他七门则稍逊一筹，根本承受不起过高的伤亡率。
能够拼到死伤近万人，已经算是相当尽力了。
与大明这边不同。
瓦剌一方，一旦战死沙场，妻子就会成为别人的女人，孩子甚至可能被活活。
大明的战士，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没有后顾之忧。相较之下，瓦剌在这方面做得差很多，更多是依靠利益来鼓励战士们拼命。
肆意妄为的、抢劫、掠夺，目的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