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璨的眼神终于动了。
以为他有所动容,老人表情立刻被点亮起来:“怎么样,阿璨!你爸爸他只是走错了路,他还是爱你的,他只是太糊涂了!你想想他为你做过的一切,为你做手工为你学这学那,你小时候几乎是坐在他脖子上长大的啊!他那么害怕我,却硬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带你逃课去玩了那么多次!他是爱你的!他是爱你的!现在还可以挽回!我会教训他,我会教好他的!”
“……原来,”温璨慢慢道,“还有这个办法。”
他黝黑的眼静静抬起,看进老人的眼底,森寒之意如雾气般蔓延开来:“你给他做了精神鉴定,鉴定结果是他有精神病。”
老人面色一变。
温璨却还没说完。
“让我想想,这种鉴定也不是百试百灵的,要用现在的鉴定书去鉴定当年案发时他的精神状态显然是不现实的,伪造时间也不容易——所以,鉴定书只会用在直播中他发疯承认自己杀人的时候——你要用精神鉴定的结果,来否认他说的话的真实性,把他的认罪变成他在犯病发疯,就此消除这个证据,对吗?”
“……”老人表情先是凝固住了,随后微微扭曲,发出两个颤抖的音节,“阿璨……”
他半天才能继续发声:“他是你爸……而且,我也没有伪造证据,他是真的精神上有一些问题,这是真的。”
“是吗?”温璨只云淡风轻挑了下嘴角,“还有呢?你还有什么后手?”
“……”
老人闭紧了嘴,显然已经警惕起来,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温璨也心知再也问不出什么,便起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老人急切至极的呐喊:“阿璨!我刚刚说的你连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脚步一顿。
温璨背对病床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一动不动站了好一会儿。
病房门上的小块玻璃映出他半张脸的虚影,门外是黑的,门内亮得苍白,两相光影碰撞切割之间,他那半张脸的影子显得幽灵般绰绰不明。
就犹如此刻没有人能从他平静如湖面的表情上窥破他的心情——哪怕丝毫。
片刻后,他清晰冷静的发问:“你一直都在试图谴责我——你警告我不要弑父,你劝告我不要给自己留下阴影,你向我陈述我的生父是爱我的。”
他转过头来,重新盯住床上正倾身一脸急切看着他的老人。
“我又好奇了。”
他重新走回来:“你一直都在说我,却不提那个杀人犯,这是为什么呢?”
老人的手和脸都抽搐了一下,紧盯着温璨的目光也出现了瞬间条件反射的偏移,可立刻就被他自己强行定了回来。
“你爸的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什么?”
“因为错已经铸成了,他就是那个无可挽回的损失,我对他没什么好谈的。”
“所以对你来说,温荣只是集团和温家整个家族的载体,但凡他去死而不会影响到家族和集团的话,你都会无所谓的,现在你之所以想要挽回,只是为了家族和公司,是这个意思吗?”
“……他是我儿子,无论如何,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爸爸!”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谈他?”
“因为他的错已经铸成了!已经无可挽回了!”
“我要问的正是这个,他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从始至终,都不提一字?”
“你要我提什么?你我都知道的事你要我提什么?有什么好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