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司徒孝康瞥了眼徐平,继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的确是差点意思,毕竟他还小嘛,又如何能与陛下过招,如何能与朝中这些个狐狸过招。
陛下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末将……有罪……”徐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始终无法做到。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随后缓缓退去身上甲胄。“陛下英明神武,天子之意,末将万不能测。在此冒犯龙威,末将愿领旨受罚。”言罢,他缓缓摘下腰间悬着的兵符于掌中摩挲,几息之后,双手高举,将之递给了对方。“还请陛下罢免末将征南将军之职,收缴兵符与帅印……”
“够了!”隆圣帝一掌拍碎石凳,整个人都险些气出病来。“通敌卖国,当诛九族!朕既没有追责司徒氏,也没有动仲宰府,已经是法外施恩!你还不知足?
如今拿兵符来上缴,你是想做甚?想成为一个废物吗?你简直是鬼迷心窍!”言罢,他一把抓起兵符,将之狠狠砸在对方身上。“把兵符给朕捡起来!
蠢货!你枉费朕在祠堂进香,敬告历代先帝,这个女人对你就那么重要?重要到随你在梁东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可以不顾了吗?
徐平,你有负皇恩,你罪该万死!!!”
此话一出,司徒孝康墙壁上,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发出一阵嘲讽。“陛下在这大义凛然的侈谈律法,真是可笑至极!
若真有律法,这朝堂之上有那位同僚能安然无恙。
横竖不就是个死吗,胜者亡,败者奴,有何可说。”
“司徒孝康!”听闻此言,隆圣帝当场就气笑了。“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挑拨离间,你可真是本朝的肱骨之臣啊,简直无耻至极!”
看着司徒孝康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徐平心中突然一震,徐远山惨死关外的情景在其脑海中愈发强烈。
而当他看向一旁受伤的司徒娴韵,内心更是无比煎熬。
犹豫几息,他拾起兵符,上前一步,扑通跪在地上。“陛下!末将纵然有罪,请陛下给末将一条路吧……”言罢,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平,隆圣帝眼中不再有失望,反而萌生出一丝无奈。“徐平,被人当筹码摆在秤上摇还不自知!你……”话到此处,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朕是贪图你手中的那点兵权吗?若真如此,朕大可让司徒孝呈前去岳州领兵,你到底明不明白?
你为杀亲血仇的子女求情,将北境的脸面置于何地?你今日这般行径,会让多少北境的将士寒心!一旦传了出去,那些追随你爷爷征战蛮狗的将士会如何看待你和你父亲?
你到底懂不懂朕的苦心……”
“徐平,回府去……”久未开口的司徒娴韵亦是忍不住出声。“这个情谁都能求,唯独你和靖北王不能,你……快回府……”
“好一出大戏!都说温柔乡,英雄冢!的确如此啊!”司徒孝康饶有兴致的看着徐平,语气中充满了调侃。
话音刚落,一道掌风袭过,将其嘴角打得血流不止。“你住口!”隆圣帝压着司徒孝康跪倒在徐平身旁,最后一把将他的头抬起。“看看眼前这个人,徐远山戍边安静三十余年,即便先帝在位之际,对他也是万般敬重。
他死了,粮尽援绝,万箭穿心!死在这个畜生手中,你鬼迷心窍吗?怎么有脸来天牢替他的后嗣求情?”
恍惚之间,徐平似乎看到了离府之前徐沧眼中的无奈。他双瞳收紧,连带着手臂也有些颤抖。“末将愚昧……有负皇恩……陛下,能否暂缓刑期,末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