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日过去。秋末的芦苇荡一片枯黄,风过时如金戈铁马。
“还有多远。”李正我随许阳穿行其间,靴底踩过腐叶,发出沙沙声响。
"军师,前面就是暗桩所在。"许阳压低声音,脑袋凑上前去。
闻言,李正我抬手止住对方,目光落在芦苇杆上的红绳标记,每隔五步,便有一根芦苇被削去半片叶子。“又是甘州的细作……”
“这群南安狗贼,近日动作愈发频繁,派往岳州的哨子也越来越多。”言罢,许阳掏出怀中文书。“这些是末将在析津逮出来的,此处便是顺藤摸瓜之所在。”
李正我点头颔首,随之取出火折子抛入苇丛。"主公已回京数月,主帅不在,他们自然会心存幻想。离入冬不远了,顾应痕想必再有几月便会回京。”
随着火折子抛入,火苗瞬间窜起,狂风卷着火星飞速向四周蔓延。
见此情形,许阳正欲拉着对方后退,却见李正我微微摆手。"风向西南,火势会向东南烧去,无妨。”
“军师,自打岳王府被诛,咱们虽在岳州经略数月,却有诸多势力惦记。如今世子迟迟未归,是否……”
许阳话未说完,李正我已起身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忧,若我所料不错,主公应当快回来了……”话到此处,他突然一顿,旋即低声问道:“五公主如何?可有出府行走?”
“回军师,自打月华公主苏醒,始终将自己关在府内,我等几欲求见,都被其拒绝。”言罢,许阳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火凤营之事对公主打击极大,您以她为饵,就怕公主会心生怨念啊……”
听闻此言,李正我却不在意。“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女子为将,本就不明智。她既是主公的青梅竹马,早些让她认清现实也好……”
许阳先是一愣,本想开口,最终却只是轻叹了一声。
清岳江的风带着寒意,吹得李正我青衫猎猎作响。两人齐目观望,淡观水波荡漾。
许久过去,李正我指了指远处言道。"若将此处闸口抬高三尺,改道东南,紫萍的万亩良田便可灌溉
“……”许阳微微皱眉,随即抱拳施礼。"末将粗人一个,不懂水利。军师见笑了!"
"不懂?"李正我轻笑。“这个简单!每逢初一、十五大潮,江面水位上涨,来往的商船便会满载通过。
待其抬高,只要此处闸口一开,私船便再难通过。”
沉默良久,许阳忽然抚掌大笑。"军师好手段啊!这是打算收取船税?”
“在这岳州城,只要镇南军稳如山岳,各国各郡的商贩才能继续做生意。"说真的,李正我抬扇摇指。"去告诉宁武,要他即日起加紧赶制二十艘楼船,船身务必刻上徐字。”
闻言,许阳不解。“军师,咱们府中的银子本就捉襟见肘,要楼船何用?如此岂不是徒耗财帛?”
"要让所有人明白……"望着滔滔江水,李正我目光深处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这清岳江的水,咱们刺史府说了算。"言罢,他从怀中取出狼毫,于闸口前的石壁上题下"控江锁梁"四个大字,笔力雄健,宛如铁画银钩。
秋风卷落叶,当翌日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爬上刺史府飞檐时,李正我早已在案前修书。
书童端来热乎的早膳,不经意间瞧见案台上笔墨未干的一份信函,面书:清岳江疏浚条陈。岳州已固,主公无忧,静待天时即可。
……
与此同时,秋风卷着碎叶掠过官道,徐平跃马飞奔,踏碎满地积水。
前方土丘处,一孤伞如墨点般洇在灰蒙的天地之间。伞骨垂落的流苏被风扯得笔直,暗红色裙摆随之飘荡。
“吁!!!谁?”徐平勒住缰绳时,塔云骓马首高高仰起。
伞面缓缓转过,绣着半株芦苇,褪色的丝线下,女子发间飘来淡淡的药香,混着雨水腥气,不再是她惯用的沉水香。
秋风飘过,忽然掀起其人的裙角,露出绑在小腿的皮套,里面插着截短刃,刀柄刻着“止戈”二字。
司徒娴韵的脸从伞底阴影内浮出,鬓边碎发沾着雨珠,发间别着的不再是珠钗,而是一截桂枝。她一身襦裙洗得泛白,袖口还留着道未缝的裂口,露出腕间淡青色伤痕,却比在京中时多了分利落。
“死木头,又见面了!有没有想我?”司徒娴韵掩嘴轻笑,伞骨微颤,几滴雨珠滚落在其睫毛之上。“以为要等许久,没想到你却走得这般急。要不要,带上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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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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