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献祭者的庄重和释然，脸上更是漾开足以让冰川融化的、带着极致满足感的纯真笑容。
“别害怕，亲爱的。”颜若薇的声音通过直播传遍地球，也刺耳地穿过楚言耳机里的电流杂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平静，如同对临终者最温柔的告别。“这……才是归宿。个体意识的局限将如囚笼般粉碎……”
她在巨大的投影中缓缓举起双手，像是拥抱虚无本身，眼神沉醉而迷离，仿佛已穿透冰冷的金属舰体，看到了另一个永恒的花园，“融入收割者的永恒洪流……意识永生……这才是我们最终的进化终点！”
楚言的手指触碰到服务器柜冰冷坚硬的外壳，如同抚摸爱人的尸体。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当场呕吐出来。意识永生？归宿？终极进化？多么精致而恶毒的谎言啊！就像猎人用蜂蜜涂满捕兽夹……不，更糟！它诱捕的不是肉体，是灵魂本身！是将整个种族的思维，主动献祭成冰冷的虚无碎片，成为某个庞大得无法想象的异星存在维持其虚无永生的……“饲料”！
“呕……”他终于干呕出声，胃里翻江倒海。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更本质的亵渎感——宇宙那最底层冰冷的、对一切“思考”本身存在的极致嘲弄。
手指颤抖着，仿佛有千钧之重，每一次抬起都要耗尽所剩无几的生命能量。冰冷粗糙的钛合金服务器外壳上，留下了他指尖渗出的汗渍和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血腥气。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那一排代表人类未来唯一可能生路的独立服务器外壁上，刻下了最终的抵抗坐标。金属刻印工具在合金表面划过时发出细微刺耳的刮擦声，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划过：
π ≈ 31415926535（π 值小数点后前10位）
Ψ（Ψ, 心理学中代表心灵的希腊字母 psi）
……
αΩ 0 (aΩ0)
……
这些复杂的符号组合本身毫无意义，没有规律，如同绝望者的凌乱涂鸦。但它指向的唯一物理位置，却在那一刻被楚言牢牢锁死——它代表了实验室深处那座超级胚胎培育中心低温数据库中，一颗处于绝对量子叠加态、尚未产生任何自我意识、甚至尚未决定性别的人造受精卵！
那里……只有一片混沌中的、等待点燃的思维火花。不是虚假的永生副本，而是绝对初始的、未被污染的、属于人类自身的……未来的真实可能性！一个在收割者那庞大的宇宙信息筛网中，因其微小和纯粹的未完成态而被彻底忽略的可能漏洞。
楚言缓缓抬起头，充血的眼睛看向巨大的直播画面。
苍穹之上。那艘冰冷的庞然巨舰的腹部，正对着地表那些蜂拥而至、伸开双臂迎接“神恩”的朝圣者们的方向。整片“金属天空”下方，密密麻麻的、完全合乎精确物理几何形态的——正六边形孔洞，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