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千夜心高气傲，明知道被骗了，也不愿反悔，不情不愿地朝叶翩翩拱了拱手。</p>
“师姐！”</p>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p>
“乖。”</p>
叶翩翩趁机摸了摸他的头，志得意满道：“师姐疼你……啊嘶！”</p>
一伸手。</p>
瞬间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了口气。</p>
“还疼？”</p>
千夜下意识道：“要不要我帮你揉揉……”</p>
话一出口。</p>
顿时意识到了不对。</p>
“千~夜！！”</p>
叶翩翩像是发怒的母老虎一样，直接扑了过来。</p>
一番闹腾。</p>
千夜枕着手臂，半躺在一块青石上，嘴里叼了根草，纵然年少，已是初显了几分潇洒不羁之意。</p>
一旁。</p>
叶翩翩难得变得文静了起来，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p>
“师姐。”</p>
千夜瞥了她一眼，“以前有很多人欺负你吗？”</p>
“有的。”</p>
叶翩翩眼神恍惚，“打我的，骂我的，抢我东西吃的，骂我是野种的，对我不怀好意的……我都数不清了。”</p>
“你知道吗？”</p>
“来这里之前，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吃一顿饱饭……”</p>
千夜忽地起身。</p>
“师姐。”</p>
他看着叶翩翩，认真道：“以后有我在，没有人会欺负你了。”</p>
“你？”</p>
叶翩翩撇了撇嘴，“你又不厉害！”</p>
“那是现在！”</p>
千夜缓缓起身，看向远处的群山，傲然道：“修行路漫漫，师父不过是飞升境而已，在这罗玄界算是绝顶强者，可界外比他厉害的人，数不胜数！我想要超越他，自然是轻而易举！这明虚洞天，不是我的终点！这罗玄界，亦不是我的终点！”</p>
“我！”</p>
“千夜！”</p>
“日后注定是要站在万界之巅的人！”</p>
彼时。</p>
少年千夜迎着朝阳，第一次说出了心中的大志向！</p>
沐浴着阳光。</p>
少年意气风扬，身上已经有了几分睥睨无敌的风采。</p>
叶翩翩看痴了。</p>
她突然发现，这个便宜师弟，原来长得那么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长得都好看。</p>
“你……”</p>
她脸一红，别过脸，轻声道：“只要你别欺负我就行了。”</p>
“那不一样！”</p>
千夜一回头，眉毛一挑，隐现几分邪魅之意。</p>
“师弟欺负师姐，天经地义，这世间，也唯我千夜一人能欺负你叶翩翩！”</p>
不知为何。</p>
叶翩翩听了这话，不但不恼，反而多出了一股莫名的心安……以及甜蜜。</p>
“臭……臭师弟！”</p>
……</p>
自此。</p>
师姐师弟二人便结下了特殊的情谊，几乎形影不离。</p>
少女情窦初开。</p>
早已暗暗倾心于千夜。</p>
相处中。</p>
千夜也发现自己对这个师姐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情愫。</p>
只不过。</p>
二人却是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p>
时间一晃。</p>
距离二人相识，已是过去了十年之久。</p>
期间。</p>
二人一起修行，一起游历，一起冒险，几乎踏遍了罗玄界的每一个角落。</p>
十年里。</p>
当年尚显青涩的叶翩翩已是出落成了一个明媚动人的大美人。</p>
至于千夜……</p>
修行进境之快，远超同辈众人，成了罗玄界内最年轻的超凡境，只差半步，就能迈入圣境。</p>
只不过。</p>
相较于他的天资，他的长相才是让他名声大噪的最大原因。</p>
罗玄界第一美男子。</p>
不知道有多少仙子圣女见过他一面之后，便暗暗倾心，魂牵梦绕。</p>
那时候的千夜。</p>
虽然行事邪魅不羁，已有了几分风流之意，可却并无任何越矩的地方。</p>
他只想欺负师姐。</p>
“师姐，笑一个助助兴！”</p>
“师姐，过来给我捏捏肩。”</p>
“师姐，我又救了你一条小命，快点以身相许！”</p>
“……”</p>
他是这么想的。</p>
也是这么做的。</p>
有事欺负叶翩翩，没事也欺负叶翩翩。</p>
每当此时。</p>
叶翩翩总会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却时常因为修为不济的关系，被千夜轻松拿捏，反压在身下。</p>
“你……”</p>
看着那张邪魅如妖的面孔，叶翩翩每每都被气得俏脸通红，银牙暗咬，“你就知道欺负我！”</p>
“师姐真凶！”</p>
“小坏蛋！你往哪看呢！”</p>
“师姐。”</p>
千夜目光一转，盯着她，调戏道：“莫非师姐不喜欢被我欺负？”</p>
“呸！”</p>
叶翩翩轻啐，“不喜欢，一点都不！你以后不准欺负我！”</p>
“那可不行。”</p>
“大丈夫一言九鼎。”</p>
千夜缓缓凑近，眸似星辰，深邃中带着一抹别样的火热，轻声道：“我就要欺负你，欺负你一生一世，欺负你到天荒地老……”</p>
每说一句。</p>
头便贴近几分。</p>
叶翩翩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他的热情融化了，眼神迷茫，胸口剧烈起伏。</p>
“臭师弟！臭师弟！”</p>
“你的手在干什……唔……”</p>
……</p>
千夜言行如一。</p>
坚定地践行着十年前的诺言，对于敢欺负叶翩翩的人，从不留情，</p>
明虚洞天。</p>
上到祖师，下到外门弟子，都认为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天生一对。</p>
他们两个。</p>
其实也是这么想的。</p>
直到那一次。</p>
千夜受邀前往界外，参加一场数界举办的试炼。</p>
本来是件好事。</p>
可却遇到了一个来历不小的二世祖，出言调小叶翩翩。</p>
千夜心高气傲。</p>
又哪里会让旁人侮辱自己的师姐，又何况早有承诺在先？</p>
以他的实力。</p>
轻松便将那二世祖彻底废掉。</p>
只是。</p>
此举也埋下了隐患。</p>
那二世祖实力不济，背后的势力却是极大，家族更是有个自在境的老祖坐镇，威名赫赫，少有人敢惹。</p>
试炼结束。</p>
回程途中。</p>
二人便遭遇了截杀，只是低估了千夜的实力，被他拼死杀出了重围。</p>
回忆到此。</p>
戛然而止。</p>
“她天赋一般。”</p>
意识空间内，他缓缓陈述，“修为并不高，可为了让我杀出去，发动了一道血咒……那是我二人游历之时，从一处魔修遗府中得来的，本君没想到，她别的都没学会，偏偏把这个学会了……”</p>
顾寒没说话。</p>
结局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此刻听到这段过往，依旧倍感唏嘘。</p>
“我带着她勉强逃了出来。”</p>
千夜继续道：“可她已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p>
他很清楚地记得。</p>
那天的夜空很暗，叶翩翩躺在他怀里，气若游丝，即将殒命，他却没有任何办法。</p>
“师弟。”</p>
“我一直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p>
“在这个世界上。”</p>
“除了我娘，只有你对我最好……”</p>
“你欺负我。”</p>
“我其实一点都不生气，真的……”</p>
“……”</p>
看着外间的黑夜，叶翩翩喃喃自语，终于吐露了心声。</p>
天色渐亮。</p>
天幕之上，一轮朝阳缓缓升起，洒下一道红光，让她苍白的脸色中多出了一抹红晕。</p>
“师弟，对不起。”</p>
“天亮了，我要走了，以后……不能让你欺负了……”</p>
生命最后一刻。</p>
她吃力地抬起手，很想像十年前一样，摸摸这个小师弟的头，可，终究做不到了。</p>
听到这里。</p>
顾寒叹了口气。</p>
他突然明白，千夜的永夜神通是怎么来的了。仟千仦哾</p>
“轮回……”</p>
想到千夜刚开始的问题，他轻声道：“叶君怡，就是叶翩翩的转世身？”</p>
“不知道。”</p>
哪曾想，千夜却摇摇头，“本君不确定，可能是，也可能……不是。”</p>
叶翩翩死后。</p>
他从对方的遗物里发现了一方手帕，上面绣了两句话，字迹清秀，让他刻骨铭心。</p>
翩翩千叶落花风。</p>
今生情解为君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