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顾寒。</p>
就连庖辉和凤汐，亦是一脸的古怪，他们自然看得出来，齐万重表情诚挚，语气认真，并不是装出来的，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p>
他。</p>
是真的在感谢顾寒！</p>
“谢我什么？”</p>
顾寒淡淡道：“谢我灭了你的宗门？谢我杀了你的弟子？谢我让你成了光杆宗主？”</p>
“对，可也不全对。”</p>
齐万重的回答模棱两可。</p>
“我这人虽然脾气好。”</p>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可这不是你不说人话的理由。”</p>
庖辉心里一颤。</p>
看到空空如也的宗门，他总觉得顾寒在睁眼说瞎话，而且证据十足。</p>
“你们应该明白。”</p>
齐万重目光一转，看向远处，淡淡道：“自天地开辟，时代不断更迭，任何一个势力的崛起，初时靠的都是一人之力，他足够强，足够狠，便能带领所属的势力快速屹立万界之巅！”</p>
“可……”</p>
“只是一个人强，是永远不够的！”</p>
他负着双手，语气中满是唏嘘感慨：“一方势力若是想长盛不衰，想绵延千秋万代，靠的，也从来不是一人之功，可惜，这世上有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p>
“古往今来。”</p>
“有太多太多的势力纵使强横一时，可到了最后，也终究是昙花一现，走向灭亡了，今日的冥泉宗，亦是如此！”</p>
“可笑。”</p>
“今人口口声声要以古人为戒，为训，可到头来，无不是走上了古人的老路！”</p>
说到这里。</p>
他看向三人：“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p>
一番话。</p>
听得庖辉目瞪口呆，突然觉得这个宗主变得极为陌生！</p>
“不对劲！”</p>
他喃喃道：“宗主……他以前不是这样的！”</p>
在冥泉宗。</p>
上有三大冥使，高高在上，权势地位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下有八大长老，冥泉七子，也都尽归于三人麾下。掌控着宗门的命脉和资源。</p>
唯独齐万重。</p>
光杆一个，地位尴尬。</p>
虽名义上是宗主之尊，可重大之事，都要经过三大冥使决断才能敲定，无法真正行使一宗之主的权力。</p>
他似乎也乐得如此。</p>
不收徒弟，不收心腹，表现中规中矩，尽职尽责，挑不出错，可也不出彩。</p>
可如今……</p>
“你非我。”</p>
齐万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安知此时的我，非真正的我？”</p>
瞬间。</p>
庖辉的脑子闪过了八个字——忍辱负重，韬光养晦。</p>
“所以？”</p>
顾寒似笑非笑道：“你要谢我？”</p>
“不错！”</p>
齐万重点道：“所谓聚沙成塔，聚木成林，积水成渊！可若沙是一盘散沙，木是一堆朽木，水是一潭死水，又该如何办？我思来想去，觉得办法有两个！”</p>
“要么！”</p>
“徐徐图之，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正轨。”</p>
“要么！”</p>
“彻底摧毁现有的一切，破而后立，迎来新生！”</p>
庖辉神情再震！</p>
脑子里再次闪过了八个字——雄才大略，深谋远虑！</p>
他没想到。</p>
齐万重平平无奇的表面之下，隐藏的竟然是如此的志向和野心！</p>
“一直以来。”</p>
齐万重感慨道：“我考虑的都是第一种办法，毕竟第二种办法见效虽快，可靠我一人之力，终究还是太勉强，毕竟三位冥使身后站的那些存在，我不是不敢招惹的。”</p>
“可……”</p>
话锋一转，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顾寒：“你的出现，完美打破了这一切，完美实现了我心中的设想！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说，我该不该好好谢谢你？”</p>
“是该谢。”</p>
顾寒笑道：“你准备怎么谢我？”</p>
“饶你不死。”</p>
齐万重认真道：“你觉得怎么样？”</p>
顾寒：“？”</p>
“那些人种。”</p>
“那些祭品。”</p>
“你不该放他们走的。”</p>
齐万重叹道：“在我的计划中，他们是很重要的一环，你杀了这些弟子长老可以，可不能真的把所有的根基都毁掉，不然一切都没了，我如何重建？”</p>
“所以。”</p>
“你有功，亦有过，而且相对而言，你的过失更大一些。”</p>
“当然了。”</p>
他笑道：“我这人惜才，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不要？”</p>
“什么机会？”</p>
“跟着我干！”</p>
齐万重眼中精光爆射，沉声道：“干出一番惊天伟业！干出一个辉煌未来！让冥泉宗破而后立，浴火重生，走向真正的鼎盛！届时，你也好，我也罢，必将屹立诸天万界之上！真正地做到统摄世间万灵！”</p>
闻言。</p>
庖辉咽了口唾沫。</p>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p>
可……</p>
他也知道，他心动没用，顾寒心动，才有用。</p>
“前辈……”</p>
下意识的，他看向顾寒，很想说机不可失，干他娘的！</p>
“有一说一。”</p>
顾寒感慨一笑：“你这人，是会画饼的。”</p>
“不是画饼！而是实情！”</p>
齐万重摇头，认真道：“一切计划，都在我心中，一切准备，我早已布下，甚至连新生宗门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冥狱宗？你觉得如何？”</p>
顾寒：“？？”</p>
“冥狱宗？”</p>
“怎么？”</p>
齐万重皱眉道：“你觉得不好？”</p>
顾寒没说话。</p>
一脸的古怪之色。</p>
当年。</p>
他在南林大域，遇到了一个叫萧然的对手，对方意识空间里，也有一道残魂，自称冥狱宗祖师，后来……被千夜给吞了。</p>
他觉得。</p>
这绝对不只是重名那么简单，毕竟根据对方讲述的，冥狱宗的种种，都和眼前的冥泉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p>
“原来如此。”</p>
想到这里，他感慨一笑：“他的根，原来在这里！”</p>
“什么根？”</p>
齐万重听得没头没脑。</p>
“也没什么。”</p>
顾寒笑了笑，好奇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准备了什么？”</p>
他看得分明。</p>
眼前的齐万重，并不是后世那个冥狱宗祖师！</p>
这其中，必有隐情！</p>
“当然。”</p>
“既要招揽你，我自会拿出诚意来。”</p>
齐万重思忖半瞬，点头同意：“冥泉宗上上下下，包括三位冥使在内，皆知我齐万重没有心腹，没有弟子，可事实……真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