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宿 作品
卷五第210章 一个拥抱
不等踏板完全架好,张震便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八十年代末的作战靴重重踏在码头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几步冲到姜晓琀面前,剧烈的喘息混着海风,胸膛剧烈起伏。
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沙哑与深情。
“我说过的,要开着航母来找你,你看我做到了!”
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又带着一丝不安,生怕眼前人仍在责怪自己的不辞而别。
姜晓琀猛地抽了口气,睫毛剧烈颤动,像是受惊的蝴蝶。
她飞快地抬眼瞥了张震一眼,那目光中带着委屈、嗔怪,还有藏不住的欣喜。
她抿紧嘴唇,别过脸去,刻意用冷淡的鼻音说道:“嗯,你做到了,那我就原谅你一次!最后一次嗷!”
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有泛红的耳尖,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最终还是忍不住轻轻捶了下张震的胸口,动作看似用力,实则带着无限的温柔与眷恋。
张震突然伸手抓住了那双白如白玉的手掌,猛然拉在了自己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姜晓琀只觉得强烈的男子汉味道直冲而来,大脑一阵眩晕,浑身都软了。
她微不可查的挣扎了一下,细如蚊蚋的娇嗔道,“放开,这里人多。”
张震此刻怎么舍得放开她?一个深深的热吻,代表了千言万语。
而在万里之外的京城,寒风裹挟着雨滴拍打着窗户。
郭进站在办公室里,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加急电报。
传真机还在发出“滋滋”的声响,吐出一张张照片,上面三艘伪装成米国商船的航母静静停泊在旧金山湾。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手猛地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砰”的一声,他狠狠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文件散落一地。
“好啊,张震!”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来回踱步,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眉头紧紧皱成“川”字,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怒。
抓起老式转盘电话时,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对着听筒怒吼。
“立刻联系唐人街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他知道,得罪我郭进的下场!”
挂掉电话后,他瘫坐在椅子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盘算着如何给张震致命一击。
“想在米国站稳脚跟?做梦!”
窗外的秋雨越下越大,可屋内的寒意比冰雪更甚。
"大少!老爷有请!"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贴身保镖连门都顾不上敲,跌跌撞撞冲进办公室。
郭进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他最近最怕见的就是父亲,最怕听到的也是这两个字。
郭进握着电话的手猛然收紧,八十年代末的老式电话机塑料外壳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喉结上下滚动,精心打理的背头下,鬓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连领带都突然勒得他喘不过气。
"知道了。"
他强撑着扯出冷笑,声音却比平日里尖细三分。
镜中倒影里,自己西装袖口沾着的红酒渍格外刺眼——那是昨夜在丽都饭店留下的罪证。
此刻每走一步,意大利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都像催命符,走廊尽头父亲书房的铜制门把泛着冷光,仿佛巨兽张开的獠牙。
雕花木门推开的刹那,檀香混着浓重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郭父站在波斯地毯中央,手里的紫砂壶还残留着热气。
看到儿子的瞬间,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暴起青筋,伴随着一声暴喝,紫砂壶脱手而出,在地上炸开成无数碎片。
滚烫的茶水溅到郭进锃亮的皮鞋上,他却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
"废物!"
郭父的怒吼震得水晶吊灯嗡嗡作响,"我郭氏三代积攒的家业,要毁在你这个败家子手里!"
老人花白的眉毛几乎竖成倒八字,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他抓起桌上的《京报》摔在地上,头版赫然是某人桃色丑闻的影射报道,配图里若隐若现的身影让郭进胃部一阵抽搐。
郭进膝盖发软,扶着紫檀木书桌才勉强站稳。
那些在澳市赌场的豪赌、包养三流明星的风流债,此刻都化作父亲眼中的利刃。
他张了张嘴,尝到满嘴铁锈味:"爸...这肯定是张震的阴谋!他刚到美国,肯定是想..."
"住口"郭父抓起镇纸狠狠砸向书柜,玻璃柜门应声而碎。
泛黄的古籍哗啦啦洒落,郭进看着父亲颤抖的背影,突然发现那个曾经叱咤商界的男人,不知何时已佝偻得像株枯树。
但下一秒,老人猛地转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狼一般的凶光。
"你当初在我面前发过誓,要让张震血债血偿!现在呢?人家在大洋彼岸风生水起,你却像条丧家犬!"
郭进太阳穴突突直跳,太阳穴的血管仿佛要冲破皮肤。
他想起自己对着列祖列宗牌位发下的毒誓。
而此刻,西装内袋里还揣着今早收到的匿名信,照片上他搂着嫩模的画面被放大数倍——那是张震的警告,更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郭进喉结艰难地滚动,西装革履的他此刻却像被抽走了脊梁,倚着碎裂的书柜勉强支撑身体。
窗外的北风呼啸着拍打着玻璃,他盯着父亲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那只手仍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爸...我决定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金属,额前的发丝被冷汗黏在皮肤上。
"我现在就飞米国,亲手了结张震。"
尾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却掩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郭父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着儿子,像是在审视一件残破的赝品。
寂静在书房里蔓延,只有座钟的滴答声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