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青冥机甲的挡风玻璃上撞成水痕，苏砚的拇指重重按在定位仪的“强制关闭“键上。

    莲灯碎片在他掌心灼出红痕——自上回被星耀守卫追击后，他就意识到冷无涯的爪牙能通过灵频波动锁定位置。“唐教授，坐标确认了？“他侧头看向后座，老学者正抱着终端，镜片上蒙着水汽。

    “东经137.4，北纬42.1。“唐教授推了推眼镜，指节在终端屏上敲出蓝光，“根据密文里的星轨参数反推，那片区域三百年前是末法与太古的灵脉交汇点，后来两界裂隙扩大，灵脉枯竭成了废壤。“他忽然顿住，鼻尖几乎贴上全息投影的地形图，“但这里......“指尖划过一片深灰域，“地质扫描显示地下有蜂窝状空洞，符合古籍里藏经洞外筑幻阵的记载。“

    林若璃的指尖在储物戒上快速点过，三枚菱形灵玉“叮“地落在中央操作台。“灵玉定位阵。“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就算关闭莲灯，幻月阁的追踪术也能通过灵气残留锁定三公里范围。“话音未落，灵玉突然泛起幽蓝微光，“出发。“

    废弃灵脉的腐叶味混着潮湿土腥钻进鼻腔时，苏砚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机甲悬浮高度降到两米，他盯着地面斑驳的焦痕——那是灵脉枯竭时被雷火劈出的痕迹，像巨兽啃噬过的伤口。“若璃，唐老，准备徒步。“他按下解除键，机甲舱门在腐叶堆里砸出闷响。

    唐教授的登山靴刚踩上碎石，石壁上的苔藓突然无风自动。

    苏砚的瞳孔骤缩，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间的光刃遥控器——那是他在碎星巷混日子时改装的，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

    “唰！“

    破空声比警报更刺耳。

    影刺客的短刃擦着苏砚喉结划过，金属刮擦皮肤的刺痛让他踉跄半步。

    青冥机甲的护盾在千钧一发之际展开，紫色光膜撞碎短刃上的暗纹，火星溅在影刺客的面巾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你们来得比我想象的快。“影刺客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他倒退两步隐入石壁阴影，短刃上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可惜，这地方不是你们能踏足的。“

    苏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摸向掌心的莲灯碎片，灵力顺着纹路窜上手臂——这是老乞丐临终前塞给他的，说“关键时候能破幻“。“若璃！“他大喊着侧身翻滚，光刃遥控器在指尖转出残影，“封印阵！“

    林若璃的回应是一道青色火舌。

    她的广袖翻飞如蝶，指尖掐出的法诀带起细碎的灵火星子，在影刺客脚下画出直径三米的红纹圆圈。“灵火封印阵，着！“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阵眼，火焰骤然腾起三尺，将刺客困在当中。

    “好手段。“唐教授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苏砚转头，见老学者正趴在石壁上，指尖抚过一道淡金色纹路，“这不是普通的摩崖石刻......“他从兜里摸出末法纪元的扫描芯片，贴在纹路上，“看这个螺旋结构，和我在《上古功法数据化纪要》里见过的灵流编码一模一样！“终端发出“滴滴“的解析声，石壁上的纹路竟随着扫描泛起荧光。

    “苏砚，你果然来了。“

    冷冽的女声像冰锥扎进后颈。

    苏砚猛地转身，看见月阁主披着幻影斗篷从空中飘落，她的发间别着半枚银月发簪，每走一步，地面就泛起水波似的涟漪。“这些功法，不该落入外人之手。“她抬手轻挥，身后浮现出一座七丈高的幻月阵图，阵眼处流转的黑雾瞬间笼罩整片遗迹。

    幻象来得毫无征兆。

    苏砚的视野里，林若璃的身影突然分裂成三个，唐教授的终端变成了老乞丐的破碗，影刺客的短刃刺进了他自己的心脏——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同时按下青冥的“灵频共振“按钮。

    机甲的嗡鸣穿透幻象。

    苏砚盯着仪表盘上稳定的灵频数值，嘴角扯出冷笑：“你们用幻象垄断知识，和当年碎星巷的地痞用铁棍圈地盘，有什么区别？“他抄起光刃冲向月阁主，余光瞥见林若璃正捏碎第三枚灵玉，唐教授的终端屏幕亮得刺眼，“若璃，护好唐老！“

    莲灯碎片在他掌心发烫。

    苏砚想起老乞丐咽气前的眼神，想起林若璃说“两界裂隙是人为“时泛红的眼尾，想起碎星巷被星耀集团强拆时，母亲护着他躲在衣柜里的颤抖——他将碎片狠狠按进石壁的凹陷处，那里刚好是唐教授扫描出的灵流编码中心。

    “轰——“

    地动山摇的轰鸣中，石壁上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

    金色光流顺着莲灯碎片的轨迹游走，在三人头顶织成光网。

    苏砚听见了声音，不是人声，而是某种跨越亿万年的古老震颤，像晨钟，像潮涌，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欢迎，命运之子。“

    声音响起的瞬间，幻象彻底破碎。

    月阁主的斗篷被撕开一道裂口，影刺客的短刃“当啷“坠地，唐教授的终端屏幕上，原本模糊的灵流编码突然变得清晰如星图。

    苏砚抬头，看见遗迹深处的石壁上，一块刻满符文的黑色石碑正缓缓亮起，那些被岁月侵蚀的纹路里，渗出点点金光，像被唤醒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