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凡凤 作品
105 黑影
苏砚的后颈突然泛起灼烧感，那枚淡金色的莲纹印记正随着裂隙的扩张跳动，像被某种力量强行唤醒。
他望着那道从黑暗里踏出的身影，喉结滚动——方才还在高台上的热血忽然凝结成冰，不是因为恐惧，是一种更清醒的警觉。
三个月前在碎星巷垃圾堆里捡到的莲灯碎片，此刻正贴在他心口发烫，与黑影身上的扭曲数据流产生某种共鸣。
“那是什么？“前排抱着编程笔的小乞丐攥紧了笔杆，指尖发白。
“邪修？“有筑基期弟子颤抖着祭出法剑，剑身嗡鸣不成调。
“不。“林若璃的声音突然在苏砚识海响起，清冷中带着锐芒，“没有灵压波动，没有神魂气息......是数据拟态生命。“她不知何时已掠到苏砚身侧，指尖掐着枚微型量子探测器，幽蓝的光映得她眼尾发红，“刚才用天枢玄院的《万象通鉴》比对过，这东西的能量结构......像末法纪元最顶尖的虚拟实境程序，但更......“她顿了顿，“更活。“
苏砚的瞳孔微缩。
他想起三天前截获的暗墟组织密报——冷无涯在实验室里调试“空间撕裂器“时，曾提到“需要一个能适应两界规则的载体“。
此刻黑影双眼流转的数据流，与暗墟科技核心的“星轨算法“纹路如出一辙。
“唐教授还在解析裂隙封印图，需要至少半个时辰。“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广场上严阵以待的联盟军——机甲群的推进器正缓缓预热，灵剑修士的法诀已在指尖凝聚，“不能让这东西拖延时间。“
林若璃立刻点头，广袖一振，三枚传讯符如流萤般射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她转身时，腰间的青玉丹炉轻轻撞在机甲腿甲上，发出清响：“革新盟军第一梯队三分钟内进入备战状态，玄院的困仙阵随时可以启动。
苏砚，你......“
“我来拖住它。“苏砚打断她，掌心的证道令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这枚重铸的令牌此刻不再是装饰，芯片与灵纹在内部交织成星图，将他的灵识与青冥机甲直接连通。
机械关节的转动声中，他已踏入驾驶舱，全息屏上跳动着实时数据：黑影能量强度正在以每秒17%的速度攀升，而唐教授那边的解析进度条刚跳到32%。
“你们......是阻碍计划的变量。“黑影开口了。
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金属板，每一个字都带着数据特有的滞涩。
它抬起手，黑袍下的手臂露出半截——不是血肉，不是灵体，是无数0与1组成的光流，在夜空中扭曲成蛇形。
苏砚的机甲右手弹出三柄灵能长剑。
这是他融合了末法纪元的“灵识御剑阵“与太古的“分光化影术“改良的招式，本打算在与暗墟正面对决时用。
此刻剑尖直指黑影咽喉，他按下发射键：“想试试这变量的分量？“
数十道剑光如银链般绞杀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黑影不闪不避，抬手一抓，最前排的三道剑光竟像被吸入黑洞，瞬间湮灭在它掌心。
数据流组成的瞳孔骤然收缩，又缓缓扩张，发出刺耳的蜂鸣：“有点意思......是两界技术的融合？“
苏砚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在驾驶舱里猛拍操作面板，灵识如潮水般涌入机甲核心：“唐教授说过，数据拟态生命会吸收同频能量......“他盯着全息屏上突然暴涨的“能量吸收率“数值，迅速调出莲灯碎片的感应图谱——三个月来他每晚用灵识温养的碎片，此刻正以特定频率震颤，在黑影胸口标出一个闪烁的红点。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
《太初九诀》的古文字符与末法纪元的编程代码在意识中交织，他将一段刚破解的“灵识震荡“指令注入攻击波，“同频？
那就让你尝尝逆频的滋味！“
“给我——崩！“
随着暴喝，原本被吸收的剑光突然在黑影体内炸成蓝白色光团。
那红点位置的数据流剧烈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黑影发出类似电流过载的尖啸，踉跄着退了三步，后背几乎贴上裂隙边缘翻涌的黑暗。
广场上响起零星的欢呼，但苏砚的脸色更沉了。
他注意到黑影后退时，裂隙深处有更多数据流在聚集，像无数条暗河正朝着这个缺口奔涌。
“看来你的新形态也并非无敌。“他操控机甲抬起左手，掌心凝聚着一枚高频震荡符文——这是林若璃用三天三夜炼出的“破妄丹“改良的攻击手段，专门针对非实体目标，“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黑影突然静止。
它的双眼不再是数据流，而是映出苏砚的脸——准确说，是他后颈那枚莲纹印记。“苏砚......“它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情绪，像某种被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你逃不过命运的审判。“
话音未落，它的身体开始崩解，无数0与1的光粒被裂隙吸回黑暗深处。
最后消散的，是那对映着莲纹的眼睛，像两盏即将熄灭的灯。
苏砚的呼吸突然一滞。
后颈的印记此刻烫得惊人，他甚至能闻到皮肤焦糊的味道。
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翻涌——不是三个月前的灭门惨案，不是碎星巷的破屋，而是更古老的画面：九盏宝莲灯悬浮在星空中，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将某件东西封入裂隙......
“苏砚！“林若璃的声音穿透驾驶舱的隔音层。
她站在机甲下方，发梢被裂隙的余波吹得乱飞，手中的量子探测器还在滋滋作响，“唐教授说封印图解析完成了，玄真君带着传统宗门的支援队也到了。“
苏砚按下解除机甲的按钮。
金属外壳缓缓退去，他踉跄着扶住舱门，后颈的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
月光落在他脸上，照出眼底翻涌的暗色——黑影最后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他最隐秘的疑惑里：命运的审判？
他苏砚，不过是碎星巷一个没灵根的穷小子，能有什么命运？
但莲灯碎片还在发烫，裂隙虽然闭合，天空中仍残留着淡淡的数据流痕迹。
他抬头望向东方——启明星已在云层后露出微光，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通知所有高层，清晨辰时在玄院主殿开会。“他对林若璃说。
声音很轻，却像铁钉钉进石头。
林若璃看着他泛白的指节，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将一枚养元丹塞进他掌心，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微微一颤：“你后颈的印记......比上次更红了。“
苏砚低头看着掌心的丹药。
瓶底没有纸条他吞下丹药，转身走向玄院深处。
背后传来机甲归队的嗡鸣，和弟子们收拾战场的低语。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巷里一道黑影闪过。
月阁主的面纱被夜风吹起一角，露出嘴角的冷笑。
她对着通讯器轻声道：“目标触发了记忆碎片，计划......可以加速了。“
晨雾开始笼罩云城时，苏砚站在玄院的炼丹阁顶层。
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后颈的印记仍在发烫。
黑影的话像一根细针，正慢慢挑开某些被遗忘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