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队的人面面相觑。
肖左和肖右眼光鼻、鼻观心地端起茶杯喝茶。
穆天歌则故意探究般地在刑侦队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穆队,你看着我做什么?老大要是怀疑我们,也不会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来了。”龚明旭不喜欢现在这种气氛,率先打破沉默嚷道。
“你知道干嘛还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穆天歌好奇反驳。
“营造一下气氛!”龚明旭咧嘴一笑,“不紧张点,怎么能让兄弟姐妹们心理上重视起来?”
他这句话一说完,蒋超第一个反应过来,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就喊:“擦你个老龚!你和老大串通起来吓唬我们是不是?”
“不是吓唬!只是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今天把你们都叫到这里来,一方面是让你们和墨墨正式见个面。另一方面,局里现在说话做事不安全。我希望今天我们在这儿说的每一句话,都仅限在场的人知道。”向宇越说越严肃。众人刚放下的心,又再次吊了起来。
“还有,明天回到办公室以后,留神跟你们打听今晚动向的人。”向宇的眼神,犹如山一般压在刑侦队每一个人的心头。本来只是闲话家常般的一声“昨晚干嘛去了”,现在却要当内奸防着。这人还是每天擡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这让向来直爽惯了的沈虎等人颇是不自在。
“老大,为什么不是向我们打听案情的人?”苏剑进入市局的时间不久。他相熟的人,除了程星以外,也就是队里这几个。他潜意识里,第一个排除了程星的可能性。自从和穆天歌冷战以来,他那些无人可诉的话,都是和程星说的。程星之于他,就是一个沉稳可靠的树洞。他说什么做什么,程星从来没笑话过他,反而像个包容的大哥一样关心着他。这么温柔的一个人,绝不可能是什么内奸。
而队里的人,都被向宇排除在可疑人员之外了。所以苏剑是屋子里除了肖左肖右之外,最没有压力的人。
向宇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示意他问得好。
“今天医院里刚发生群体性发狂事件,按照常理,咱们队的人一定是在办公室里熬夜加班。局里的同事们也早就习以为常,问都不会问了。但第二天一早见了面,不问你案子查得怎么样,却直接问你昨晚上哪儿去的人,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剑想了想,眼睛一亮。
“那说明他一直在关注咱们的动向!”
“聪明!”向宇大赞一声。
苏剑得意地瞅了瞅穆天歌,穆天歌好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来,向宇是有意在栽培苏剑,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即将在自己反对的道路上一往无前了。
“萧敬自.杀那天,明旭一早去了南湾河搜寻范静的踪迹。而就在明旭带着甜品店里的监控记录回来的时候,萧敬却及时地死了。这个人不仅料事如神,预料到了明旭肯定能找到那份监控记录,还跑到我们前面让萧敬来了个死无对证。”向宇的脸,越说越沉。白墨悄悄地递了杯酸梅汤给他。
从一开始,刑侦队就步入了那个人精心布置的局中。范静发到“仲夏夜寻梦”留言台的那条注明为“dearjg”的信息,一定不会是范静发的。那是有人要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到萧敬身上。只怕萧敬那天在南湾河和范静见面,也是被人安排好的。不然凭着在“民间真相君”事件中的谨慎,萧敬怎么可能会选择在有监控的地方和范静见面,更不可能深夜回到同样有监控的博慈,用自己的办公电脑发匿名邮件。
“但是那个人布这个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龚明旭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为了‘恶魔’。”白墨轻声说道。
“真的有恶魔?”蒋超和沈虎同时惊讶出声。他们俩曾经因为喝了疑似有药物的鸡汤被向宇斥责过,他所以对这个名字印象特别深刻。
“有!”向宇无比肯定地说道,“如果不是今天天歌来找我,我也想不明白这个人做这么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敬的日记虽然写得隐晦,但从字里行间来看,他并不是完全的无辜者。至少他肯定知道“恶魔”的存在,并且应蔡华珍的要求,给白墨服食过。而穆天歌的来访,让向宇一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有人在燕市,利用抑郁症患者试验“恶魔”的效力,并在苏城进行贩卖。
人人都知道,抑郁症患者容易有自.杀倾向。甚至还有很多人认为抑郁症就是精神病。当那些服用过“恶魔”的试验对象,因为药物作用出现伤人或者自.杀的行为后,便很容易被归咎于是抑郁症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一篇抹黑抑郁症患者的帖子,被别有用心地散播在网上。栽赃给萧敬是其一,加重人们对抑郁症的误解、方便掩藏“恶魔”的存在才是最大的目的。
“老大!难道是钟慈?”陶思雨喊完这句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白墨。刑侦队人人都知道钟慈才是白墨的亲生父亲。当着儿子的面,怀疑老子犯罪。要是惹白墨不高兴了,那拜倒在美男膝下的向老大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
哪知道白墨反而弯起嘴角冲她笑了笑,“不用顾忌我。”语气虽然轻松,向宇却听出了一丝酸涩。他拍拍他的手背,接着转头看向陶思雨:“小雨,你在国家医科大学查到些什么没有?”
陶思雨还一脸花痴样地回味白墨刚刚的笑容呢,根本就没听见向宇的问话。
“小雨不是休假去了么?”倒是李成惊讶出声。
“你可真是颗榆木脑袋!刚说了局里可能有人盯着咱们。准是老大让小雨顶着休假的名义暗访去了呗!”蒋超回过味来说道。
“说谁榆木脑袋呢!”陶思雨不高兴地反驳,“他那是老实厚道!”
“哎呀!这不会是又一颗榆木脑袋开窍了吧?”沈虎冲乐呵呵的李成挤了挤眼睛。陶思雨的帮腔可让他高兴坏了。
“说谁呢!”陶思雨跺一跺脚,红着脸低下了头。
李成连忙帮腔,“就是,说谁呢!我们小雨聪慧着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陶思雨更是害羞得不知道是站是坐了。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都觉得一定是向宇和白墨撒的狗粮,把陶思雨那根不开窍的筋给打通了。
“行了行了,笑两声得了。”向宇笑着解围,“小雨还是跟大伙讲讲这次医科大学之行的收获吧。”
陶思雨闻言,一下正襟危坐了起来。
“我先是去国家医科大学的教务处查了查白简博和钟慈当年的班级资料。你们猜,我还看到了谁?”
“谁?”
众人全都好奇地看着她。
“莫珍珍!原来他们仨是同班同学。教务处的那个老师还告诉我说,白简博、钟慈、莫珍珍,当年在学校里还是有名的三剑客。”
“三剑客?”白墨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遍。关于母亲,在白墨的回忆里,除了一张照片,再没有其它。白简博很少跟他提起莫珍珍。白墨一直以为父亲是因为太过于伤心母亲的逝世,所以才绝口不提的。有一次,无意中从钟慈口中得知,母亲是为了生他才过世的,更是迫于内疚而不敢在父亲面前谈论任何有关母亲的话题了。他从来也不知道照片上那个温婉柔美的女人,竟然也是学医的,甚至还和父亲是同学。
“是呀!据说他们仨关系很好。上课一起,下课也一起。白简博酷酷的不爱说话,钟慈则能言善辩爱打闹,加上恬静秀美的莫珍珍。这三个人在一起,成了学校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更叫人服气的是,这三个人不仅外貌出众,学习也很好。系里的前三名,永远都是三剑客承包的。”陶思雨接过李成递过来的茶杯灌了一口凉茶,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教务处那个老师说三剑客后来因为感情闹掰了。莫珍珍钟情于白简博,钟慈却爱上了莫珍珍。很狗血的三角恋。”
“不对吧!莫珍珍喜欢的不应该是钟慈吗?”龚明旭皱着眉头纠正。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啊!但是那个教务处的老师就是当年和白简博他们同一届的学生,图学校里待着安稳,毕业后留校了。三剑客的感情故事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莫珍珍向白简博表白,白简博拒绝了。为了这个,钟慈还和白简博打了一架!后来,莫珍珍就出国留学去了。”
“可是,钟慈不是说莫珍珍是他的前女友吗?照这么说的话,莫珍珍压根没和钟慈谈过恋爱啊?”
“钟慈欺骗了蔡华珍?”
“可是亲子鉴定不会出错吧。”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向宇握住白墨的手,用力捏了捏。
白墨擡起头,冲他笑笑:“我没事。”
“要不要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向宇依然不放心。
白墨摇头,“我想留在这里。”
向宇看他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坚持。他咳嗽一声,说道:“现在情况很严峻。刚刚我们所说的,很多都是推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钟慈是不是‘恶魔’的研制者?‘恶魔’是不是穆队他们正在追查的毒品?而隐藏在局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我们被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事情的真相依旧在一团迷雾中。追本溯源,既然‘恶魔’是白简博留下的讯息,那我们就从二十五年前的案子重新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