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质疑
厉川跪伏在平整的山顶石坪上，额头紧贴地面，面对身上带有威压的一众长老，他只能保持这么一个动作。
四周七位长老此刻，的目光正凝聚在厉川身上，上下打量，神色各异。
片刻后，一名身材高瘦、一袭蓝袍的长老摸着颔下短须，淡淡道：
“报上名来，你师承何处，出自哪里，进入我宗是何人引荐？为何以前从没见过你？”
厉川连忙恭敬回答：
“回长老，弟子名叫厉川，并无师承，只是宗门埋尸地的一名杂役。”
他说得恭谨，但话音落下，四下里陡然一静。
“什么？埋尸地的杂役？！你出身埋尸地？！”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其余等待登顶的弟子们尚未全到，但在场者闻言也纷纷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厉川。
众所周知，埋尸地阴气瘴气极重，常年埋骨，无论资质多好的人坠入其中，根骨也会被阴气侵蚀坏了。
埋尸地的杂役想通过选拔成为弟子，本就是难如登天，更别说第一个登顶！
一时间，几位长老脸上的赞赏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质疑和失望。
先前发问的虬髯长老原本嘴角含笑，此刻也不禁微微一顿眉头，低声嘀咕：
“埋尸地出来的？难怪瞧着面生……这怎么可能？”
另一名身着灰袍的矮瘦长老则神色不悦，沉声质问道：
“小子，你真是埋尸地的杂役？可有冒领他人功劳，抑或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登顶？！”
他眯起眼，上下打量厉川，眼中透出审视与怀疑。
埋尸地之人根骨废钝、阴气入体，一般别说登顶，走完整座千尺峰都难。
他实在想不通厉川如何做到。
其余几位长老也微微点头，显然对厉川充满疑虑。
厉川心中一紧，知道自己今日或许就不该出这个头。
但面对长老威严质问，他不敢有半句谎言，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回长老，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弟子自幼便服劳于埋尸地，从未有过师承指点……”
他说到此处，冷汗已渗出脊背，心知自己身份卑贱，多说无益，只怕越描越黑，只能重重叩首。
“弟子不敢欺瞒半句！方才登顶全赖自行摸索，绝无取巧！还请几位长老明鉴！”
然而他的解释并未让那些长老释疑。
灰袍矮瘦长老冷哼一声：
“哼，自行摸索？笑话！”
他袖袍一拂，面露不屑。
“阴气侵蚀多年，你再怎么‘摸索’，根骨也早坏透了！凭你一个杂役，也想夺魁登顶？”
“只怕用了什么非常手段，竭泽而渔，透支了自身潜力吧！”
厉川脸色刷地一白，张口还想分辩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厉川深吸一口气，再度叩首，咬牙道：
“长老明鉴，弟子绝不敢有违背宗门之举，更未曾损毁自身根基！此次试炼每一步，的确都是弟子拼死撑过来的……”
还不等厉川说下去，紧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自台阶方向传来：
“弟子赵玄，拜见各位长老！”声音未落，一道挺拔身影已跨上峰顶。
厉川话音一滞，扭头看去，来人正是赵玄。
他身着玄纹蓝袍，怀抱长剑，神态从容自若，唇边挂着自信的笑，仿佛胸有成竹。
赵玄一登场，七位长老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哦？是赵侄儿来了！”
先前还围着厉川的几名长老立时转过身，其中一位满脸红光的老者笑逐颜开，快步迎上前去。
“好，好！赵玄，你此番表现不俗啊。”
赵玄面带微笑，对几位长老微一拱手：
“多谢长老夸奖，晚辈愧不敢当。”他语气谦恭有礼，神情却难掩傲意。
显然，作为外务堂管事侄子的身份让他在这些长老眼中无比抢手。
先前那些还在质疑厉川的长老，此刻竟全都毫不掩饰地将厉川撇在一旁，纷纷围到赵玄身边，与他说笑攀谈，好不热络。
霎时间，厉川仿佛被所有人遗忘般，孤零零地仍旧跪在原地，姿势尴尬进退不得。
他缓缓抬起头，只见七位长老中的五位竟都围在赵玄身旁。
其中那灰袍矮瘦长老此刻满面堆笑，正亲切地拍着赵玄肩头道：
“赵贤侄，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一表三千里啊！”
“等会选峰，你可要来我这符箓峰啊，叔父我必然全力栽培你……”
“不不，赵玄贤侄灵根上佳，又出身外务，理该来我们外事峰，与叔父同心为宗门效力才是！”
另一名身穿墨绿道袍、留着八字胡的长老插话笑道。
赵玄环视众人，神情间骄矜更甚，拱手笑道：
“几位长老错爱，晚辈受宠若惊。师叔提携之情，玄儿铭感五内。”
厉川望着赵玄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再看看自己这边无人问津的冷清景象，不由心中苦笑。
但他也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众长老一忙着拉拢赵玄，暂且顾不上再为难自己。
于是厉川便默默退到一旁站好，不再出声打扰，只等待着其他弟子陆续登顶。
不多时，又有一道瘦削身影气喘吁吁冲上了峰顶。
他全身衣衫褴褛，手臂和额头还带着几道血痕，但目光沉毅如炬。
一见众多长老围在场中，此人赶忙抱拳行礼，声音有些沙哑地通报道：
“弟子邹平，见过各位长老！”
“哦？第三个上来的竟是此子。”
虬髯长老闻言挑眉低语。
他打量邹平几眼，发现这青年相貌平平，穿着简朴，却自有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
旁边有长老翻看手中玉简，点头道：
“邹平，民间遴选弟子，根骨上品。”
那长老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
“嗯，此子原本家境殷实，却因家门衰落，走投无路才投入我尸傀宗。这孩子为了家人，甘入我魔道门墙，也算痴心可鉴。”
“可以栽培！”
几位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皆露出一丝然然点头之色。
虬髯长老当即大笑道：
“好！我尸傀宗向来不拘一格降人才。邹平，你可愿入我斗法峰门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