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如果沉默也是选择
陈桉替他找了一位专门从事视觉心理辅导的年轻女艺术家合作办展，邀请徐盛听参与策展。
不是主讲，不是嘉宾，只是一个自由创作者，拥有一个不被打扰的作品角。
她拒绝了第一次。
第二次，她回了个“再看”。
第三次，她答应了，但附了一句话：“不希望活动出现你！”
陆聿白没出现。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出现在任何发布资料中。
那天的活动顺利落幕，徐盛听的作品《沉声》被选为现场情绪反馈最多的展出作品。
陈桉替他转达了：“她那幅画的互动反馈收到了超百条手写留言，其中一条是这样写的—‘我终于看见我自己藏起来的那段青春了，谢谢你画出来。’”
陆聿白听完，只说：“那就够了！”
“她不是我的风景，我不该站在她面前！”
“她是她自己的画！”
第三步，是“修复”。
陈桉让他找回那些他曾经错过的场合、场景、日子，一一去补。
不是向她补，而是替她完成一次“替自己存在”的仪式。
他回到了她大学时的画室，重新粉刷了一遍墙面，把她当年最喜欢的那扇窗重新装上木框。
没有公开，也没有备案，只留了一张留言条贴在新刷好的白墙上：
【那天你画‘光落在世界之前’时说：“我想把全世界画进来！”我那时候没听懂。
现在，我明白了。
你不是想画世界，你想被世界看见！】
他找回了她第一次得奖错过的展厅，用私人关系把那场展的陈列还原出来。
没有观众，没有摄影，只自己一个人站在空空的展厅，打开灯，一幅幅看过去，然后在留言本上写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迟到了三年，但我今天认真看完了每一幅！】
他去她说过“最想在暴雨天吃一次糖炒栗子”的那家老铺，等了一晚暴雨，买了一包自己从来不爱吃的糖炒栗子，站在街头咀嚼着热气和甜味，像是在试着吞咽她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
他没告诉她这些。
也没试图让她知道。
但她都知道。
陈桉看着她把那张展览留言本悄悄翻拍了一张、看着她在画室茶几角落的花瓶里插上了暴雨那晚街边掉落的一枝小叶桂、看着她在展会结束后捡起别人丢在地上的一张“想谢谢画者的勇气”的便签纸默默折成小舟，放进笔筒里。
她不会说谢谢。
不会点头回应。
不会突然热泪盈眶。
她的沉默就是她唯一的接受。
“你觉得她还有回头的可能吗？”陆聿白那晚在天台问。
“我不知道！”陈桉回答得坦率：“但我知道她已经不再生你气了！”
“她没有原谅你，也没有放下你。
她只是在放过她自己！”
“她现在活得那么好，你敢不敢赌—你还能成为她不幸的来源？”
陆聿白没回答。
只看着天边星光，默默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又熄灭。
他知道，他不再是她的答案。
但他会一直是那个，守着她别再被难题困住的人。
港城的冬日终于有了些许寒意。
清晨的风带着咸湿的潮味，吹在海边画室的窗框上，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