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忘了你是什么样子
“哪一张？”
“你坐在画室落地窗下，抱着膝盖睡着了，风吹着你刘海，我拍了下来！”
她想了想。
“那张我记得。
你拍完没说话，我以为你只是随手按快门！”
“我是不知道说什么！”
“你那时候不懂画人，也不懂说话！”
“我现在学了！”他看着她。
“但不敢太多！”
她低头喝了一口水。
“你这段时间都在画？”
“不是每天，但尽量画！”
“你画我干嘛？”
“你不在的时候，我怕我忘了你是什么样子！”
她静静地盯着杯子，半晌没说话。
他把画筒推到她面前。
“你可以现在打开看看，也可以不看！”
她盯着那根画筒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慢地拧开了盖子。
里面是一张画纸，被他卷得很细，但没压折。
她把画纸展开，先看到的是一张窗户。
是她画室那扇窗，旁边堆着几本翻开的画册，桌子上有支没盖笔帽的炭笔，光从窗外打进来，照着桌角的位置，而那个位置是空的。
画面没有人。
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她的屋子，她的桌，她的画。
“你没画我！”她看完后说。
“我画了你留下的所有痕迹！”
“那你为什么不画我本人？”
“我怕我画错了你！”
她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轻问。
“你以前画我的时候，是想留住我，还是怕你自己忘了？”
“最开始是想留住你！”他声音很低。
“后来我才发现，我其实怕的是，我一直都没看清你！”
“现在看清了？”
“我现在也不敢说看清！”他低头。
“但我终于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靠近！”
“你现在愿意靠近吗？”
他抬头。
“我不愿意惊动你！”
她轻轻笑了一下。
“那你今天来了，是想惊动我？”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在画了！”
她点点头。
“你这幅画不错！”
“你要留着吗？”
“留！”她把画纸轻轻卷回去。
“我会收进我画册的最后一页！”
“你不是说那一页画完了？”
“画完的是《余光》！”她看着他。
“但我还有下一本！”
他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我可以在下一本里吗？”
她想了几秒，点头。
“如果你不赶时间！”
“我不赶！”他说。
“我这次走得慢！”
她没再说什么，把画册推到他面前。
“你要不要看看我昨天画的那张？”
他小心地翻开第一页，一页一页往后翻，到最后一页，停下来。
那张画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晚他站在她楼下时她看到的画面。
他没说话，只静静地盯着那张画看了很久。
“你那天站了多久？”她忽然问。
“两个小时！”
“你不怕我根本没看见你？”
“我就是希望你不要看见我！”
“那你又希望我画你？”
“我希望你哪怕不见我，也记得我站在那里！”
她没再问，也没再说。
屋里静得连水滴落到桌面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那扇他画里的窗户。
风灌进来，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怕冷，就别走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