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不言的注视
他走进画室，站在门口换了鞋，没有多看四周，像是怕目光一落下，就又会被她拉回某个旧时间点。
她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他没接，只说：“我带了茶，你试试？”
她接过他手里的纸袋，打开，是她很久没喝的那种枸杞乌龙，气味温和，带着淡淡的甜。
“你怎么知道我这阵子喝茶口味变了？”
“我猜的！”他笑了一下：“你以前喜欢很清的，现在可能想要点带味道的！”
她没说话，只走进厨房重新烧水。
他在客厅坐下，低头看着茶几上的画册，几页翻开着，能看见她最近的素描，都是一些非常细碎的生活片段：电梯间的地砖、拆开的快递盒、门锁上的擦痕、雨天的地毯。
“你画得比以前慢了！”他轻声道。
“我不是慢，是我现在不赶时间！”
她端着水出来，泡了茶，递给他。
他接过杯子，低头闻了一下：“温度刚好！”
“我记得你以前总是等茶凉了再喝！”
“那是因为你泡得太烫！”
“现在你可以直接说我技术差了！”
“我不说！”他轻笑。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什么都听得懂！”
她垂眸，没接话。
“盛听！”他看着她：“我其实不是今天才来找你的，我昨天也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只是没敲门！”
“我知道！”
“你知道？”
“我梦见你了！”她淡淡地说：“你站在门口不说话，我一直看你没动！”
“然后你开门了吗？”
“没有，我醒了！”
他低头，轻轻握着茶杯：“那我今天是梦的延续？”
“不是，是你终于不站在门口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那我可以坐一会儿吗？”
“你已经坐着了！”
“我想的是，不只是今天！”
她抬头，看着他：“你想坐多久？”
“不是我要坐多久，是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坐得不打扰你！”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去拿了她画的那张未完成的剪影画放到他面前。
“你觉得这是你吗？”
他看了一眼：“像，但你没画眼睛！”
“我不画眼睛，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我看得那么明白！”
“那你还画我？”
“因为你看我时，从来不说！”
“你是不是在等我哪天说出来？”
“我不是等！”她轻轻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一刻，是为自己靠近的，不是因为我愿不愿意！”
他喉结滚了一下，没说话。
屋里一时间静下来，只剩茶水冒出来的蒸汽，和窗外缓慢吹进来的风。
许久后，他才开口：“我想靠近，是因为我知道你值得！”
“那我不值得时呢？”
“你从来不需要我来决定你值不值得！”
“你为什么现在才明白？”
“不是我现在才明白！”他看着她：“是我现在终于敢承认！”
她笑了笑，没有应声，只是把画合上，放回一旁。
“茶快凉了！”她说。
“我不介意！”
“那你多坐一会儿！”
他点头。
她站起身，走去洗手间。
丁砚之望着她背影，没有动，也没有伸手。
他知道她不需要人牵。
但他也知道，她不再关门了。
这就够了。
不需结果，也不需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