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无声的等待
“我可能会画一双手，藏在画面最暗的角落，一直没伸出来！”
林西抱着臂膀笑了一下。
“你这人啊……连画都在害怕别人看懂！”
“所以我现在连说明都不写！”
“那观众怎么办？”
“他们看不懂，就当没看见！”
“那他们要是看懂了呢？”
她停了一下，笔尖落在画布最远的边角。
“那就算他们懂了，也别来告诉我！”她语气极轻。
“我现在只想安静地被误解！”
林西走过去，抱住她的肩。
“你真的已经不需要任何回应了吗？”
她闭着眼，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才轻声说了一句。
“我已经走得够远了，不想再被谁拉回来！”
凌晨三点半，港城的风忽然大了起来，窗外的树影被吹得左右摇晃，像是有什么在低声诉说，又像是夜色本身在呼吸。
徐盛听睁着眼躺了一会儿，胸口有些闷，像是梦里有某段没讲完的话，一直卡在喉头，醒来时反而更清楚。
她坐起身，从床边拿起随手放着的那本草图本，翻到前几页，是她画的“桥下灯影”“玻璃轨道”“无人亭台”，每一幅都安静得过分，像是故意把人隔在外面，不许靠近。
她盯着那张“窗后坐椅”的画看了好一会儿，那张画是她起稿《灯灭以后》系列时的最初练习稿，本打算丢弃，后来不知怎么又留下了。
她记得那天画这张的时候，林西正坐在沙发上剪片，说了一句。
“你现在画的这些椅子，都像是留给某个人回来看一眼的！”
她当时没有回应，心里却闪过一个画面—是陆聿白站在她画室窗外那晚，什么都没说，隔着玻璃抬头望了一眼，眼神很淡，也很深，像是怕她看懂，又怕她看不懂。
她合上画本，披上外套走到阳台，窗帘只拉了一半，风从缝隙灌进来，把桌上的一张明信片吹得轻轻翻了一页。
是那张无署名寄来的第十三封。
背面是地铁站空无一人的长廊，灯光打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印着一句印刷体字。
“如果这世界不够暖，请你先别怪自己冷！”
她没拆掉，也没收藏，只是放在桌角，像放一件无声却不会离开的物品。
她从来没回复过他。
可他还在寄。
就像他从来没说“我爱你”，却一直在做“你还在我心上”的每一个细节。
她不想再数那些明信片到底寄来了多少封，也不想拆开看是哪一座桥、哪一条巷子、哪一处窗后。
但她记得，那些地方，她都去过，也都画过。
每一张卡片，都像是他在用她的眼睛看这个世界，然后偷偷还回来。
她拿起那张卡片，轻轻放进她新开的那本“无名”系列画册里。
那本画册她没有做任何分类，所有画都没有标题，没有标注，只有时间和一个方向，比如。
“北三十度光线”、“八点十二分影线”、“风速三级下的叶形折角”。
那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无声地图”。
每一个点，都是她曾经站过的位置。
她不需要有人来找，也不打算回去。
只是画下来，告诉自己。
“我来过，而且还在走！”
天快亮的时候，林西的房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