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她曾在那张椅子
那次她不小心在画册背页看到他写的字：
【如果你能一直看见，我可以一点一点看不清也没关系！】
她没有哭。
只是那一整晚，她没画画，也没睡觉，只是坐在阳台边，把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跳的每一下。
他太懂她了，懂得不敢靠近，也懂得该在哪一刻选择转身。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始终无法真正走进来。
她画了一幅很小的画，只有十公分见方。
画的是一张教室窗边的课桌，上面有一支倒着的铅笔，一个翻开的素描本，和一团被折过又摊开的画纸。
纸上只有几道模糊的铅痕，像是某人想画，却又不知道怎么落笔。
她把这幅画命名为《没开始》。
画完的那天晚上，林西刚加班回来，推门的时候看见她正往抽屉里放画。
“又在收集未展出的系列？”
她轻轻点头。
“这次叫什么？”
“《不能画的那页》！”
林西靠着门边看她。
“你是不是还在等他们说点什么？”
“没有！”
“可你还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想你，对不对？”
她没回答。
林西走过去抱了抱她，轻轻说。
“你可以不回答我，但你别骗自己！”
她靠在林西肩上，过了很久，才低声说。
“我没骗！”
“只是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拿这些情绪放在哪！”
林西说。
“放我这儿吧，反正我听不累！”
她笑了笑，像是终于在这一整日疲惫里找到一个可以靠一下的地方。
外头开始落雨，雨声轻，风过树梢的时候带出细细的碎响。
她合上抽屉，低声说了一句：
“他们都还在！”
“只是我已经不再打开门了！”
林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她坐了一会儿，直到屋里一片安静，风停了，雨也慢下来。
那天夜里，她又梦见大学时候的画室。
窗外是秋天，阳光斜斜洒在地板上，丁砚之坐在她对面，翻着一本《当代空间构图》，陆聿白从窗边走过，手里拿着她弄丢的马克笔。
他没说话，只是把笔放在她桌上，然后转身走了。
她站起来想追，却被丁砚之拉住了手。
他望着她，眼神温柔。
“他不会回头的！”他说。
“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你会追他！”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窗外是灰蒙蒙的一层云。
她坐在床边，抱着腿坐了很久。
后来，她终于站起来，走去画桌边，写下一行字：
【你们都来过，而我，也终于学会了只画自己！】
她的画册已经快翻完了。
林西有一次无意中看到，问她。
“你是不是不准备再画‘他们’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手指停在一页画上，那是一张走廊尽头的剪影构图，一扇半开的门，一个人影即将走出画面，地面光斑延展出去却没有尽头。
“我不知道！”她轻声说。
“我只是觉得，再画下去，就不只是画了！”
“那是什么？”
“是挽留！”
林西没有再追问，她明白她已经走到一个阶段，那个阶段不是不爱，也不是不思念，而是她终于知道，有些情绪如果用画留下了，就永远不会走远了。
所以她最近只画街道，只画天色，只画空窗。
她在练习“把自己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