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就这么落下帷幕,众人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唏嘘不已。
郑家人,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以郑怀铮的脾气,那个书童下场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事情了。
柳监院用力敲了敲桌子,已经这个时辰了,索性他也不打算上课,清了清嗓子说起另一件要事来。
“大家这段时间应该也看到了,书院已经开始在修缮新的住所,再有几天,鸿鸣书院和庐山书院的夫子以及学子就要来我们书院了!”
这件事早就在学子之间传的沸沸扬扬。
对书院来说,学术交流是一等一的大事!
“他们怎么挑这个时候来啊,我都在准备乡试了,准备今年去试试的。”
“谁说不是呢?扰乱我们军心。”
“也不能这么说,这样也有助我们进步啊,到时候还能了解一下对手的情况,对我们上考场也是有益处的。”
众说纷纭,柳监院压了压手:“肃静,都听我说完,到时候我们就要尽地主之谊,千万不能有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提到这个,众人面面相觑。
柳监院继续说:“所以,今天事所有人都要守口如瓶,不许说出去!书院的名声为大。”
“您放心,打死我们也不说!”
“对,书院名声不好,对我们也没好处啊。”
柳监院欣慰的点点头:“另外,此次三大书院比试必定需要每个书院派出学子,你们,可有谁愿意一试啊?”
去跟其他书院的比试?
“那我们比什么啊?”
柳监院皱眉:“这个倒是暂时还没确定,不过读书人嘛,无非就是文章策论,骑射,下棋什么的,总绕不过这几样。”
下面议论声大起来了,这可是一次露脸的好机会,谁都想试试。
但是,要是输了,岂不是也丢脸?
“你们先好好想想,明日再回答便是。”柳监院抱起教案,道,“下课!”
闹哄哄一早上,光看戏,没上课,但肚子照样饿。
一群人往饭堂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冲天的惨叫声。
“大白天的叫这么惨,这要是晚上,我非得被吓死。”
“太凄厉了吧,声音有点熟悉。”
“是靶场那边的,我过去看看!”
有热闹看,吃饭也没那么重要了,不少人都往靶场那边跑。
杨谦几人也好奇的跟上去。
靶场上,郑怀铮拿着鞭子恶狠狠的抽着地上一个血人,那人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因为疼痛而剧烈挣扎,地上拖出几道扭曲的血痕,远远看去触目惊心。
这一幕太血腥太残暴,看的人本能感到恐惧。
地上的人忽然不挣扎了,一动不动。
“不会是,死了吧?”
“在书院打死人,这也太……”
金武摇头:“没人,看他胸腔还在起伏,只不过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燕三后怕:“这下手也太狠了,我去把人救回来!”
金文抬手拦住他:“你去了也没用,救不回来的,郑怀铮失了脸面本来就恼怒,他打的还是自己家的仆人,是生是死本来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你现在出去劝阻,他只会直接将人打死,结果都没差别。”
说话的功夫,金武瞳孔一缩:“那人没气了!”
果不其然,原本还微微起伏的胸膛,此刻纹丝不动,且那人四肢无力张开,是气绝身亡的征兆。
“死人了,打死人了……”
几个胆小的学子慌不择路的跑了。
郑怀铮根本懒得理会,一个眼神便有人替他善后,将那具新鲜尸首搬走。
金文吸了一口凉气:“这人暴虐成性,心狠手辣,将来若真的高中成了朝廷官员……”
光是想想后怕,可偏偏郑怀铮高中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看了这么一场,也没胃口吃东西了,几个人到饭堂随便吃了点便作罢。
简单休息后下午是房舒的课,讲的是一篇关于治水的文章。
“最近天气太热了,听先生说治水的文章都有凉爽的感觉。”杨谦忍不住感慨,“要是有……”
算了,只有扇子,没有风扇。
不过倒是可以弄些冰,陈掌柜不是说他有吗?
杨谦想着等待会下山还墨块的时候拿些冰上来,房舒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都不知道。
“杨谦,你来说说,若上游洪水,淹了百姓和村庄,是否应该向下游开闸放水?”
杨谦一怔,刚想说是,话到嘴边又饶了回去:“这得看下游情况如何,若是下游村庄百姓多,又十分低洼,放闸之前便要先将百姓迁走。”
“若无法迁走百姓呢?”
“那自然不能将上游的水全部放入下游。”
“那上游百姓又该如何自救?”
“想办法往高处去,朝廷再派出兵力辅助,救民,治水。”
“但这些都只是杯水车薪而已,真发生洪水时,人的力量是很渺茫的。”房舒叹了一口气。
燕三嘀咕:“先生分明在故意为难人,说什么都有理由反驳。”
杨谦道:“疏重于堵,治水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百年大计,需要几代人不间断努力才能完成,若常有洪涝灾害,朝廷便应该开凿河道,分流水源,这样一旦发生暴雨洪灾,自然可以减缓灾情。”
房舒嘴角微微勾起,视线越过杨谦,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杨谦下意识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卢秉在那儿站着。
这是……怎么了?
杨谦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治水八成不是无缘无故随手抽的一篇文章,应该是和朝廷有关系。
卢秉走进来,扫了房舒一眼,然后对杨谦道:“我有事找你,你随我来。”
杨谦看向房舒,见他并未反对,伏了伏手后跟着卢秉离开。
两人走到藏书阁,李大师正在修复书藉,手里还拿着那个放大镜,看见杨谦,乐得龇牙。
“这不是我大徒弟吗?有空来跟为师学手艺了?”
杨谦道:“师父,是卢督学叫我过来的。”
卢秉哼了一声:“刚才配合房舒说朝廷治水的事情,不是说的挺好的吗?这会怎么拘束了?”
杨谦无语:“冤枉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房先生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我可没有故意借题发挥阴阳怪气什么,到底怎么了?”
“北边有水患,朝廷督办不尽心,死了不少百姓,估计是房舒听到消息心里不痛快,故意的。”卢秉叹了口气,他虽然不爽房舒阴阳怪气,但是朝廷这次没把事情办好,的确失了民心,就算是他,心里多少也有点意见。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马上就要乡试了,你可有准备好?王爷,可是很看重你这次考试的。”
“什么?王爷?”杨谦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