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夜明珠只是当年徐镇偶然得的封赏，成色是最次的，个头太小不说，光辉也并不显眼，程容珈硬着头皮用了最轻薄的青纱做灯笼，也只勉强能在黑夜里有一点幽蓝的光亮。
果然的，送去给昌华郡主一看，她的嘲讽马上就跟着过来了，还附带了一颗真正的夜明珠，意思是这么简单的东西难道还轮得到程容珈想吗？
“这是何物？”
徐镇看着程容珈面前被划得七零八落的灯笼，不解地皱了皱眉。
“这是一个客人要的灯笼，交了不菲的定金，要有光无火的灯芯，但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会发光的石头。”
程容珈把那张纸又重新拿出来看了一遍，昌华郡主说她小时候就曾得到过这样一盏不用火光，但是会散发光亮的灯笼，如辉月般耀眼。
徐镇跟在一旁听着，倒也没有再继续笑她胡闹，只是也拿起桌上的夜明珠，若有所思，“古有玄珠，水玉皆可夜发幽光。
燧石，硫石，击之则燃明火，如果这些都不是的话，那就只有更稀有的荧石了，这些都伴随铁矿金矿所生，荧石的光亮也有许多种，就比如位于西南的……”
程容珈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沉迷兵书的莽夫，没想到对山川物志也信手拈来，而且他早年随军，真正去过的地方不少，对各处的物产也了如指掌，着实是个不错的先生。
烛火煌煌，程容珈小心翼翼的偏头看了一眼正在给她讲解的男人。
徐镇其实长得还不错，他的五官沉肃却不锋利，双目深邃渊渟，认真去做一件事的时候，给人久居上位沉淀后的泰然气场，而他明明又是如此年轻。
沐浴后的他穿了一身雪青色袍子，只在腰间随意系了个结，半敞的衣领下贲张的块垒都还沾染着水汽，有种野性的俊美，麦色的肌腹随着动作间若隐若现。
想到那日他衣袍下的光景，看他握纸张青筋微凸的大手，程容珈都觉得脸颊有几分晕热，稍稍避开了些。
直到烛火燃到了节点，发出一声轻微的爆响，程容珈才惊觉夜已深了，自己还缠着徐镇说个不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最后一个问题，“嗯，那要到哪里去找这些荧石呢？”
徐镇看着她饱含期盼的双眼，忽闪忽闪的就像纯稚的小鹿，有时候实在是不忍看到她失望，鼻尖暗香盈盈，他人也被迷得昏昏沉沉了。
“我的书房里有个多宝阁，正好上面就有各种荧石，明日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能用得着的。”
——
这还是程容珈第一次来徐镇的书房，之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态度那样冷漠，程容珈自然安分的不会去越矩。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基本的信任，连书房这样的机密重地，徐镇也可以放任她这个程家人进来了。
徐镇虽然不算身居高位，但京卫指挥使这个位置，还是会牵扯一些城防的机密，所以程容珈看都没往他堆满邸报的书案看。
程容珈当然也不会乱碰他的东西，目不斜视地找到了多宝阁，果然在那上面看到各种各样的荧石。
程容珈命春浓将屋里的幔帐全都放下，这才慢慢分辨那些石头。
果然如徐镇说的，会发光的荧石还真的不少，而且颜色也五花八门，甚至还有敲击后如闪电般闪烁的。
只不过这些离昌华郡主所说的能发出耀眼亮光的还是有些差距，只怕这回也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