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的了,上京是权贵林立之地,京兆尹的位置本就特殊,要真的不怕得罪人的硬骨头才能坐。
平日里发生在天子脚下的大案要案,大都被刑部大理寺一并管了,所以京兆府就只能办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案。
程容珈出身安平伯府,虽然平时也是大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但对这几个重要的头脑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位京兆尹杜成堂杜大人,说起来和母亲还算得上是同乡,同样出身弘农,只是他家世不显,走到今天的位置,全靠自己科举取仕,却因为屡出实绩,在上京有杜青天的名声。
所以现在他倒也没有顾及程容珈是同乡之女,同样板着脸盘问道:“你就是徐家执掌中馈的少夫人?那你来说说,这些从账房流出来的银子为何会被拿去放贷养赌?”
听到问话,程容珈穿过跪了满堂的那些女眷,走上前来,“大人明鉴,妾虽为徐府少夫人,但一是因为新嫁,二是因为无能,夫君婆母并未让我执掌银钱——”
程容珈虽然放手了徐家的中馈,却一直暗中留意着的,毕竟前世她曾见过通州首富宋家人和宣王暗中来往。
她怕被这个宋婉动什么手脚,到时候也好防备一手,给徐镇在官途上扫清障碍。
但她也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大胆,宋婉掌控财权后,为了报答二房,不仅将她们挂在账房上的债全抹了,还批了大量的条子给周氏夫妻,让他们支取徐家的银钱。
起初她以为二房只是拿这些银钱去挥霍,但看她们平时也不算大吃大喝。
细查之下才知道,周氏通过她那个儿媳的屠夫一家,在上京的地下赌坊故意做局,给那些赌到穷途末路之人放印子钱,以此谋取高利。
这是律法中明令禁止的事,更别说她们这样有官身的人家,如果现在不切除这个毒瘤,迟早会成为徐镇前进的绊脚石。
她本有更高明,更和缓的方法解决,但今日在东堂遭遇的一切,让她意识到,退缩软弱,换来的从来不是委曲求全,只会是别人的变本加厉。
她絮絮说着,将徐家的基本情况全都交代了一遍,因为她的确未涉这些事情,所以查起来也简单,很快被证明了清白。
周氏和其丈夫徐长礼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两人从几年前就开始在外放贷养赌,后来随着徐镇官职水涨船高,胃口也是越来越大。
借着徐镇京卫指挥使的名头,直接和上京的地痞流氓勾结,盘下了一处赌坊,专门做这种害人家破人亡的事情。
“想不到堂堂京卫指挥使的府上,竟然是一个外来的表亲在掌家,也怪不得会做出这样的事。”
杜成堂听了程容珈的供词,意味深长的看向站在那边的于夫人和宋婉。
于夫人脸色青了又白,刚刚她听闻官差上门,还以为徐家又要经历当年被抄家盘问的光景,吓得几乎站立不稳,现在也全都靠丫鬟搀扶着。
现在听到问话,哪里还有平日养尊处优的从容,早就脚软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