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抽个时间,亲自去一趟平津侯府,跟江河海好好‘聊聊’。我倒要看看,他江河海是向着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是顾及我们两家的情面和尚书府的势力!”
王秀闻言,眼睛一亮:“对对对!老爷,您快去找江河海!他江寒再怎么闹,也越不过他老子去!只要江河海发话,看他江寒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叶初语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江寒再怎么蹦跶,也只是个小辈,只要他爹江河海肯出面压制,江寒必然不敢再放肆。
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们尚书府拿捏?
此时的江寒,对于尚书府内的一切那是一概不知。
他此刻心情尚算不错,刚刚在街角相熟的酒铺打了一壶上好的“烧刀子”,正拎着酒壶,不紧不慢地朝着秦邵杰的住处走去。
京城的街道依旧繁华,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与边疆的黄沙漫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寒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市井的烟火气,不再是边关凛冽的寒风和血腥味。
五年了,他终于又回到了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
秦邵杰,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分量不轻。
与他一样,秦邵杰也是在黄沙滚滚的边疆苦熬了整整五年。
想当初,秦邵杰不过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愣头愣脑,却有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
在一次遭遇战中,是江寒将他从死人堆里拖了出来。
自那以后,秦邵杰便成了江寒麾下的一名百夫长,二人一同出生入死,袍泽情谊早已深深刻入骨髓。
秦邵杰的住处在京城一个颇为偏僻的巷弄里,院子不大,甚至有些简陋。
青砖墙有些斑驳,院门也是旧的,但打扫得干干净净。
江寒轻轻叩了叩门环。
“谁啊?”院内传来一个还略显稚嫩的声音。
很快,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一个身材精壮,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的青年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腰板挺得笔直。
当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江寒时,瞬间瞪大了双眼,惊喜的说道:“将军!”
江寒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手中的酒壶晃了晃:“怎么?不请我进去喝一杯?”
“哎!哎!快请进!将军,您怎么来了?”
秦邵杰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地搓着手,连忙侧身让江寒进院。
是的,将军。
秦邵杰对江寒的称呼,是将军。
五年喋血沙场,九死一生,江寒身上积累的军功,早已经足够封将。
虽然朝廷的正式任命文书因为种种原因,至今尚未下达,但在他们这群一同从边疆九死一生回来的将士们心中,江寒早就是他们当之无愧的将军。
这个称呼,无关乎官职,只关乎生死与共的信任和发自内心的敬仰。
江寒走进小院,院子虽小,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角落里种着几株青菜,屋檐下还挂着几串风干的辣椒和蒜头,充满了生活气息。
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闻声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秦邵杰领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这位是……”妇人小声问道。
秦邵杰连忙介绍道:“婆娘,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江将军!”
他又转向江寒,带着一丝憨厚地笑道:“将军,这是俺媳妇,翠莲。”
翠莲一听是“江将军”,脸上立刻露出肃然起敬的神色,连忙福了一礼:“民妇见过将军!”
她听自家男人说过太多这位江将军的事迹。
在边疆,如果不是有江寒照顾的话,自家男人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江寒温和一笑,摆了摆手:“嫂夫人不必多礼,叫我江寒便可。”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邵杰,你这小日子过得倒也清净。”
“嘿嘿,托将军的福,能活着回来,还有个家,俺知足了。”
秦邵杰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引着江寒往堂屋走去,“将军快屋里坐,外面风大。”
堂屋不大,摆设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但擦拭得一尘不染。
秦邵杰手脚麻利地给江寒倒了碗热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将军,俺这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
江寒将带来的酒壶放在桌上,笑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我这不是带了酒来吗?今天咱们好好喝几杯。”
“哎!好嘞!”
秦邵杰看到那酒壶,眼睛都亮了,搓着手道,“这可是好东西!还是将军懂俺!”
翠莲见状,很是识趣地说道:“你们聊,我去弄两个下酒菜。”
说着便转身进了厨房。
江寒看着秦邵杰,问道:“回来之后,还习惯吗?”
秦邵杰叹了口气,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旋即脸色复杂的说道:“说实话,刚回来那阵子,晚上睡觉都觉得不踏实,总感觉耳边还是喊杀声。这京城的繁华,跟咱们在北疆过的日子,简直是两个世界。”
“不过,现在好多了,有婆娘在,这心啊,也就能定下来了。”
江寒端起酒碗,与秦邵杰重重一碰。
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邵杰,这几年,委屈你了。”
江寒一口饮尽碗中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灼热的快意。
秦邵杰也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嘿嘿笑道:“将军说的哪里话!能跟着将军打仗,是俺秦邵杰这辈子最痛快的事!虽说苦了点,但值!”
他给自己又满上一碗,也给江寒满上:“来,将军,俺再敬你一碗!要不是你,俺这条命早扔在北疆了!”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推杯换盏,酒意渐浓。
堂屋内的油灯被风吹得微微摇曳,映照着两人泛红的脸庞。
翠莲端上了一盘炒花生米,一碟腌萝卜,虽然简单,却已经足够。
“将军,秦大哥,你们慢用,锅里还炖着鸡呢。”翠莲放下菜,又悄声退了出去。
江寒夹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嘎嘣脆响,笑道:“还是嫂夫人手巧,这花生米炒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