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崔若愚私下遣人把那个日夜陪伴在司马师身边的郎中查了一遍。o三?叶{′屋^u !首¤发·她正在给新来的女军训练。今日练的是短刺。女子毕竟柔弱,长矛高戟不适合她们。匕首短刺比较方便。横竖人也不多,可以专门训练去打探消息。带匕首就足够了。被她选出来去盘查郎中的一个青年女子走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两人就离开训练营,到一旁休息的小桌子旁边。崔若愚伸手接过她交上来的情况。让她离开。等她走后,崔若愚又拿出一份情况,把两份摊在桌上一起看。这两份分别来自两个士兵。结合起来看,那郎中姓张,名文。自称洛阳人,今年三十四岁。一直在洛阳开药铺为生。是祖传的医户。擅长使用麻汤。正好太医需要一个会用麻汤的郎中,司马昭便派人四处寻找。找到了张文。崔若愚看着眼前两份情报。女兵写得细致,事无巨细,但很难找重点。男兵写得潦草,只挑最可疑的几处。崔若愚怀疑他是不是偷懒没全天候跟踪。男兵甚至连结论都写出来了:张郎中不是奸细。女兵只写了:已知如此,其他事项还等再探。待命。崔若愚拿出一份官牒。是张文的。司马昭走了之后,崔若愚便把所有郎中的官牒都收起来做检验。官牒上,张文确实是洛阳医户。崔若愚把官牒丢在一旁,又拿起女兵那份报告,仔细查找着蛛丝马迹。因为女兵记录了张文这三天中的一切行动。天未亮已起身在营帐附近采药。午时回来吃饭。吃完饭就在附近晒草药。傍晚与太医见面。夜里独自睡在放药草药炉的小营帐中。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可惜没有写清楚他采了什么草药。,?优[?品?小?说x?.网3+, ?首?_*发$崔若愚看得入神。心里同时想着,这女兵算是可造之材,又会写字,心思也机巧,想必在河关的时候也是大户人家。“若愚?”司马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一连叫了几声。崔若愚也没反应。她拿着那张情报发呆。“蜀军来了。”崔若愚耳边突然冒出这句话。她警觉地跳起来,“快报大将军!”腰间的长剑闻声出鞘。却被人按回剑鞘之中。熟悉而安心的气息随即萦绕着她。崔若愚定睛一看,不正是大将军司马师。高鼻深目。情意浓烈。“你!”崔若愚这才松开握剑的手。又好气又笑。司马师温柔地拭去崔若愚额头上的汗。崔若愚眼看着他伸手,像一片天,像一片云,压过来。这人的身高,也忒不尊重地心引力了。崔若愚笑着想。“若愚在此地做什么?我刚跟几个将领散帐,走出来寻你。却不见你在校场。”司马师打量着她身后的那几张纸。“没事。就是想查清楚张郎中。他日夜伴随在你身边,我不查不放心。”崔若愚也帮司马师拭去他的汗珠。“越是他那种看着像好人的,就不是好人。”“哈哈。”司马师的笑声爽利清亮。“张郎中就在本将军身后。若愚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啊?”崔若愚像被雷劈了一道。怎么没看见?司马师有意捉弄她,不等她借故躲开,就侧过身子,让身后的张郎中直接面对崔若愚。崔若愚斜着眼,恼怒地瞪了司马师。司马师满脸笑意。跟将军们呆的太久,太苦闷了。逗逗若愚,真的好玩。她嘴角抽了抽。当人家面说了人家的坏话,简直无地自容。]}狐d恋?)文~学`\ o±?最3~新??章?¤节>`?更d(新@(?快3?¥倒是那张郎中微微颔首,向她行礼。“不知崔副将要问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崔若愚瞪着司马师。司马师挑挑眉头,示意她自便。崔若愚又转回目光,深深地看着张郎中。他身高也有八尺多,容貌丰伟。终日面无表情,目光迟钝略有呆滞。因为几乎不擡眼看人,她甚至看不清楚他双眼的形状。她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布袋上。“张郎中,得罪了。布袋中是何物?”崔若愚问。 “今日新找的草药。”张郎中边说边解开布袋,递给崔若愚。崔若愚抱拳行礼之后,接过张郎中的布袋。确实是药草。崔若愚看见了其中一株赤红色的草,拿出来,左右端详。“营帐附近也有这种药草么?”崔若愚疑惑地问。她也留意过药草,这附近并没有这种赤红色的草。“回副将。这是小人从洛阳带来的。用来配麻汤。如果有带土的,药效更好。因此,小人带着在附近比对,想找些新鲜带土的。”张文说话不卑不亢地。“张郎中身上还有吗?”崔若愚问。她十分真诚而恭敬。因为张郎中贴身跟着司马师,她不能让他受辱。否则,可能有异心,对司马师不利。这是她在大唐时看明白的一件事。父亲对下人多严苛,下人杀她的时候就多残忍。得到张郎中肯定答案之后,崔若愚便留下了这株。命人把药草画出来,分给她手下的女兵。一来帮忙寻找,二来也是让她们尽快习惯协作和遵从指令。司马师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忙前忙后,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他的副将,正在慢慢地跟他同步并肩。崔若愚送走司马师,又开始发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女兵的想法很不一样,尤其是她们几乎都来自村落,不像大户人家的奴婢,并没有接受过严格的指令训练。除了操练之外,不管崔若愚指挥什么作战计划,她们都要七嘴八舌地质疑。男兵几乎相反。男兵在面对将领的命令时,几乎天生就能明白遵从指令的含义。想到这,崔若愚就头疼和苦笑。幸好现在女兵还不多。不然乌泱泱地都要质疑作战计划,她一个头要做两个大。傍晚时分。她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心里总牵挂着司马师。他这个时间应该在休息。她揣着女兵们采来的果子和草药,去找了张郎中。亲眼看着张郎中把药草放好,她才充满歉意地笑了笑:“张大夫。多有得罪。这是山里新鲜浆果。酸酸甜甜的,洛阳不常见。”张郎中眼睛都没擡。伸手接过草药和果子,微微颔首行礼,就告辞了。崔若愚看他没生气,放心了些。一溜烟跑去看司马师。司马师正在校场一棵大树底下练剑。旁边几个将领和两三位主簿在垂手等候。在众人的遮掩中,司马师仍然是最无法忽略的那个。崔若愚不得不承认。什么是天之骄子。在钟鹤身旁时,对司马师观感不佳。卑鄙,无赖,奸诈,跋扈。目无王法这四个字,刻在他额头上。令她不齿。如果她是正义刺客,司马师就是她第一个要铲除的人。但来到司马师身旁,才明白他为何声名狼藉却屹立不倒。手握重权,果敢、勇猛、慷慨、无世俗成见束缚,遇事从不退缩。行为虽然不择手段,但心胸磊落广大,能打通不同的声音,能容纳人间的参差。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身淡黄色的常服。绕袖弄剑,身姿英伟,步伐稳健且灵巧。一边舞剑,一边听着文官武将的交锋。一剑舞罢。他随手把那长剑甩在地上。剑身直直地钉入地面,发出“噌”的摩擦声。文官武将顿时噤声。崔若愚笑了。一会喝药了,还敢这么嚣张。她按了按胸前。那包蜜饯在怀里躺着。司马师跟他们说了决定。他的声音清亮又强势,总带着不可阻挡和抵抗的力量。文官武将都低头听命,最后散去了。崔若愚走过去,用力拔起那把长剑,递给司马师。张郎中随即托着木盘走过来。木盘里是一碗浓黑色的药汤。“今日是第几天了?”司马师头也不回,傲慢地问。他只要不是故作低姿态,就自然而然散发出高高在上的威迫感。“回大将军。这是第二个月的第六天。还有十天药汤,便可以施针了。”张郎中低眉垂眼。“是吗?今日是什么汤?”司马师瞥了一眼。崔若愚笑盈盈地看着他。这人,不怕痛不怕死,就怕苦。“天麻汤。”张郎中说。“半个时辰前,崔副将查过。”司马师低着头,擡起眼看崔若愚。轻声地问:“怎么查?”崔若愚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掏出蜜饯包,打开:“喝了吧。喝完吃一颗蜜饯,能把苦味压下去。”司马师知道,崔若愚肯定是喝过这碗药。他笑起来。全天下都是怕他,唯独她愿意宠着他。他拿起药碗喝了。药碗放下的同时,崔若愚就给他塞进去一颗蜜饯。司马师含着蜜饯,却低头去咬崔若愚。崔若愚只感觉口中多了一粒蜜饯……和司马师。他把她抵在校场凉亭的柱子上。在她口中吮吸着那颗蜜饯。崔若愚很快就放弃了无效的挣扎。在他怀里,格外的放松和安心。也格外地想随着他放逐去天际之外。她也不后悔。张郎中冷静地站在校场中。似乎没看到这一切。良久,他才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