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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岩深处黑雾散去。
钟离将醒未醒,好似做了很多场混乱的梦境。
最先是遥远模糊的记忆碎片——
他看见春雨霏霏,天衡山的小楼内照着白昼的暖光。
魔神模样的自己看着窗外的春天。
靠坐在案几旁,衣襟微敞,裸露出的胸膛缠满了绷带,渗出的金色光泽隐约可见,像是被锋锐之物穿透胸口后撕扯出的创口。
摩拉克斯可以治愈自己,但祂没有。
如同刻意铭记一个教训,让疼痛提醒自己,何为错信,何为失败。
“摩拉克斯,你到底是血肉之躯,不是石头。”
听到声音,魔神缓缓转头,面目不清晰的若陀龙王正坐在床榻另一旁。
若陀端起酒樽,缓缓倒出浅金酒液,桂花的清香浮起,随即将酒杯推到魔神面前,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这样折腾自己,像话吗?”
“……”
摩拉克斯淡然地看了龙王一眼,未置可否,指尖搭在方正的杯沿上,一句话都不说。-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
若陀轻叹了口气,撑着头,目光从魔神裸露的锁骨一路扫至腰侧,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似漫不经心地道:“好了,被‘朋友’欺骗并不是你的错,再说只是合作关系,还不是盟友呢。”
魔神微微一顿,神色依旧淡漠。
“也幸好你没把‘结绿’礼剑送出去。”若陀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点轻快的调侃,似乎想让这位固执的魔神分一分心。“不然真要让混帐白拿你的东西?你要是气不过,我现在就去把磐岩结绿那破剑砸了,我还能造更多一模一样的破剑。”
若陀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摩拉克斯的神色,见魔神并未表现出什么反应,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然后我们等天气好了,去海崖上往下慢慢抛,说不准能砸中奥赛尔,让那条蛞蝓天天和老婆秀恩爱。”
“莫要这么说,好歹奥赛尔也是魔神。”
摩拉克斯终于侧目,微微抬眸,眼底的冷漠被一丝无奈取代,似乎觉得这话实在荒谬。,求\书\帮? ^冕/废_岳~黩¢
若陀却借着这机会,顺势将手探向摩拉克斯的腰侧,轻轻揽住。
手掌贴着系带下紧致的肌理,魔神的腰线流畅,结实又带着某种优雅的张力。
若陀并未收紧手的力道,也未作出进一步的举动,只是这样揽着,像是在向这位从不轻易示弱的岩神传递不易察觉的安抚。
可惜,摩拉克斯并不领情。
他依旧冷漠的板着脸:“轻策庄的恶螭已被封印,我准备前往归离集,与尘神、炉灶之神结盟。”
若陀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瞬:“那两个太弱了,还不如桃都……”
摩拉克斯实话实说:“祂们的权柄对璃月有用。”
“你有我还不够吗?”若陀的声音带了点抗议,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和西边那个合作的教训还没吃够?”
“就算你订了契约,万一人家艺高人胆大,专门钻你的空子——”
话音未落,若陀忽然察觉到摩拉克斯冷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语气一顿,马上低声妥协:“……好,都听摩拉克斯的。”
轻轻呼出一口气,干脆地替摩拉克斯继续添满酒盏,态度敛去玩世不恭,隐约透出几分哄诱的耐心。
“欲买桂花同载酒,那一起喝酒的人,有我一个就足够了,这你可愿意?”
“若陀,我不喝这种液体,人类应当将田野里的收获储存用作食物,而不是浪费享用。”
“我知道,所以这是山中猴儿们酿的,没动你为璃月储存的谷仓,就喝一口,不会醉的……”
窗外春雨依旧,檐角水滴落在石阶上,溅起轻微的水花。
摩拉克斯喝下契约龙带来的桂花酒,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
“被钻空子,就从教训中学习。”祂的语气依旧平静,“身为契约魔神,却未能维护契约——是我的失败。”
若陀听到这话,继续给魔神倒酒。
“你没有失败。”若陀认真说,“你很好,就是……太年轻了。”
摩拉克斯微微抬眸,看了龙一眼,摇头。
“年轻不能当做借口,我已和尘世同行3000年有余。”
“可璃月只建立不过数百年,没人规定你们魔神生来就会管理国度。”
“所以,要学习。”
桂花酒的芳香氤氲,带着细雨的湿润气息,悄然浸入这屋内,而执杯之人,已然染上了醉意。
若陀看着摩拉克斯,指尖轻轻一动,将魔神手中的酒杯缓缓夺过,语气低沉而坚决:
“不能再喝了,摩拉克斯。”
魔神金色的眼瞳染上一层淡淡的水汽。本就生得玉白无瑕,沉稳的神色掩盖了些许眉梢的凌厉,醉意让魔神显得格外安静。
“不,若陀,我们继续。”
“山中的猴儿酒,很甜。”
摩拉克斯的声音比平日里要缓一些,带着醉酒后的温柔与冷静交错的奇异感。
便见祂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酒杯重新拿回,淡漠而从容地仰头饮下。
祂不肯停。
若陀本想灌醉魔神,为所欲为的,现在反而良心发现带着些许无奈,却在看着对方喉结微微滚动,玉白的锁骨间透着微红的醉意时,不知为何,竟然不忍心再多说什么。
若陀安静地看着俊美的青年,一杯一杯地往自己神躯中灌酒,看着魔神醉得不省人事。
若陀这才缓缓伸手,温柔地将彻底醉倒的魔神揽入怀中,双臂一收,轻而易举地将魔神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