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手握龙椅扶手,不急不缓道:“是朕想赐吴王开府权吗?是方妖,是民乱, 是梁师成,还有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若非江南民乱,无人可讨,朕何至于此?”
赵桓本就因为父皇对赵楷的宠爱而将这位亲弟弟引为心腹大患,如今赵佶又要将独属于太子的开府权赐给吴王,那他这个太子算什么?
手下的兵马都没吴王手下一个将领多。
要是再让赵楷平了方腊,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赵楷的威望将一时无两。
恐怕到时吴王改秦王,两浙路节度使要改成天策上将了。
没有利益牵扯时,他自然可以跟赵楷兄友弟恭。
但如今,他俩争的是天下,是万里河山,赵桓巴不得赵楷暴毙在江南才能安然入睡。
所以哪怕明知父皇对赵楷宠爱有加,赵桓也必须要阻上一阻。
再不出来说句话,父皇眼里都没他这个太子了。
面对赵佶近乎斥责的回复,赵桓咬了咬牙,以东宫身份,与坐在龙椅上的官家正面硬刚道:“父皇。若是吴王执掌两浙,手握开府权。他在两浙招兵买马,招贤纳士。儿臣恐怕方妖平后,再起一场大乱。¨狐/恋!蚊¢穴¨ ·耕_歆`最~哙~”
方妖之后,再起大乱?
赵佶怒极反笑,以手连拍龙椅三下,笑道:“桓儿啊!楷儿可是你的亲弟弟。他在汴京时,对你可有半分僭越?如今你这番譬如猪狗之言,究竟是谁指使你说的?是蔡京?是高俅?还是那死有余辜的梁师成?”
整座垂拱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一场太子吴王之争如同一场风暴旋涡,以赵桓为中心,不断扩大。
众臣皆恐殃及池鱼,懦不敢言。
身为太子党的高俅和蔡京,听出了赵佶的弦外之音,这是官家给太子一个认错的机会,让他找个人为刚才的言行背锅。
官家对太子,还是留了一分情的。
甚至把死去的梁师成都搬了出来,反正人都死了,天大的脏水都接得住。
蔡京心中祈祷着太子一定要机敏一些,万万不可在朝堂之上跟官家起冲突。
哪怕太子是对的,放到台面上说,那也是错的。
可若是赵桓能听出他父皇的弦外之音,他也就是不是未来的宋钦宗了。
现在的赵桓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争到底。他不信父皇真敢拿他这个东宫开刀。
哪怕惹了天怒,今日赵桓也要将赵楷的开府权给拦下来。
当即双膝往地上一跪,面露倔强之色,高昂着头颅谏言道:“儿臣得圣人言,曰:家有诤子,不败其家。/w*a′x?s\w`.*c~o`m?国有诤臣,不亡其国。今日儿臣哪怕舍了这东宫之位,也要以首言谏父皇。吴王开府,乃国祸也!”
嘶!
在场之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你把官家最宠爱的吴王说成国祸?
那官家是啥?
蔡京听得心口一阵剧痛,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
你又是从哪本圣人书上学的这狗屁圣人言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哪怕官家有所疏漏,也万万不可以此言谏君啊!
赵佶乍一听赵桓言语,一愣,心神有些恍惚,甚至都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不败其家,不亡其国?
呵!呵呵!
赵佶忍不住笑出声,以指轻点跪地的赵桓,左右张望,一时竟有些失语,半晌,才气笑道:“喔?不听你的,大宋就要亡国了?”
双膝跪地的赵桓,脑袋一昂,嘴角一歪,愤然出声:“难说!”
你?!
赵佶左右连连环顾,似乎在寻找什么。
大黄门李彦贴心问道:“官家找什么?奴才帮你寻寻。”
“刀呢?刀呢?”赵佶气到连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朕要砍了这不孝逆子。亡国?朕看这大宋落在你手上才会亡国。”
一时间,满堂哗然,朝堂震惊。
李彦一下便抱住赵佶双腿,跪哭道:“官家,官家使不得啊!太子也是一片忠心,才出此悖逆言论。”
“忠心?朕看他只对朕这位置忠心。”赵佶一下起身,拖着李彦站到一边,躬身一请,道:“来,赵桓你上来,这位子你来坐。你不就怕楷儿抢了这位置嘛!朕也碍你事了,来,今日朕便把这位置传给你。也省得你日日挂念,将你的骨肉兄弟视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赵桓这时才惊觉自己触及到父皇的逆鳞了。
同室操戈、兄弟阋墙,虽然从古至今的皇室都是这么干的,但赵桓今日在朝堂的猪狗之言是把最后一层遮羞布就扯烂了。恨不得首接让自己父皇赐死赵楷。
吃相之丑陋,比车神还不如。
赶紧五体投地,惶恐请罪道:“父皇,儿臣并无此心。儿臣是在为父皇担忧啊!毕竟当年秦王玄武之变,可不止是……”
“孽畜!”
赵佶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将桌上的玉玺朝着赵桓狠狠砸了过去。
甚至都想操起这足金龙椅砸死这畜生。
赵桓脑袋上挨了赵佶这一记砸,起了一个大包,诶哟一声叫唤,差点没昏死过去。
蔡京和高俅赶紧爬过去检查赵桓伤势。
大黄门李彦死死抱住赵佶双脚,阻止赵佶亲自下金台来清理门户,哭着哀求道:“蔡相,高太尉,快带太子走啊!”
二人这才起身,一人搀一臂,拖着赵桓逃出了垂拱殿。
第一次太子吴王之争首到此刻才落下帷幕。
若不是文武百官阻拦,在这一日,赵佶就己经准备废了太子赵桓,立吴王赵楷为新太子。
首到群臣齐齐跪地为太子求情,赵佶这才作罢,但也削去了太子赵桓一年的俸禄。在东宫禁足三月,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当赵桓接到父皇让其禁足三月的圣旨,面色铁青一片,目光幽幽看向南方,不知在做何打算。
……
江南。
富阳城下。
明教五散人魔君郑彪领五万兵马镇守此城。
这魔君,也是一号人物,若按原时间线,杀了王英扈三娘的就是这魔君郑彪。
用兵极稳,韩世忠在城下搦战了三日,皆无功而返。
方腊知其沉稳的性子,故才派郑彪镇守富阳城,为的就是拖住赵楷的部队。
而方腊带领着手下众将,准备荡平江南东路。
等彻底掌控江南东路之后,前后夹击,任赵楷有通天手段,也只剩死路一条。
郑彪也兢兢业业执行着方腊对他的嘱托。
首到赵楷军队,推出了五门奇兵异器。
管状物,长达一丈,口达一尺。
黑哟哟的,精铁所铸。
沉重非常,以车载之。
郑彪不识此物,但内心却生出一丝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