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乘坐海船之便利,若是走陆路还要多加一个月日程。
这个年代,交通太过不便,光在路上的行程就占据了无数光阴。
“末将韩世忠(花荣)参见殿下,叩请殿下金安。”
赵楷看着跪地的二人,一声轻笑:“起来吧。半年不见,倒是跟孤生分了。”
拍了拍花荣肩膀,感叹一声:“黑了,也俊了,孤的白袍英将军。”
韩世忠舔着一张脸凑过来,道:“殿下,我在广西晒了这两月,也黑了三分。”
赵楷点了点头,认可道:“更?丑了。”
韩世忠当场失言。
赵楷摸了把韩世忠那圈络腮胡,硬如钢针,扎的手疼,也不知梁红玉是怎么熬下来的,不刺挠?
一拍肩膀,二摸钢须。
除了女眷外,赵楷平日里鲜少与男子有肢体接触,这两个动作,落在身后的卢俊义和史文恭眼里,立马就知道眼前这两位将军是何等受吴王器重。
不是只有加官进爵,赏金赐银才叫恩典。
古往今来,大一统者,或多或少,都带有魅魔属性。~如`蚊~网~ _庚^薪+蕞\筷¨
韩世忠挨了骂,但是首乐呵,这胡子,这辈子都不剃了。
花荣依旧跟那时做赵楷贴身亲卫时那样落在赵楷身侧,论位置还比赵楷的女眷更近三分。
“臣邕州知州陈杰参见殿下,叩请殿下金安。”
一名身穿绯色知州官服的中年男子跪地叩请。
只见那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骨架极壮,起身时几与赵楷等高,膀大腰圆,不似书生更像武将。
肤色黝黑,眼角密纹,长得一个朝天鼻,单论相貌,着实算不上讨喜。
赵楷俯身搀起,笑谈道:“陈大人治理邕州十二载,功绩显著,父皇亦常跟孤提及陈大人之劳苦功高。”
一听到圣上。
陈杰刚站起的身子颤巍巍又要跪下来。
“不敢累官家与殿下挂念。”
赵楷一把抓住,阻了他再次下跪的举动。
邕州不比苏州那般繁华,广南西路也比不上两浙路那般富庶。
一进邕州城,赵楷就明显感受到了差距。
与当初高廉清空整条主道接自己入城的隆重不同,邕州知州陈杰并未清退百姓,只是派了一队衙役维护秩序。
道路两旁的老百姓得以有幸一睹天潢贵胄容颜。+5+4¢看+书/ ¨勉!废¢粤_读.
说“幸”字,确实如此。
北宋开国至今近两百年,来广西的最高级别官员也就是当初平南汉的潘美和后来来广西平蛮侬智高叛乱的狄青。
除此之外,广西就成了北宋流放文臣专属的瘴厉荒蛮之地。
如果陈杰没记错,吴王好像是莅临广西的第一位皇室子孙。
赵楷骑在胭脂兽上,缓缓踏行,看到街道两旁百姓,脸上竟有菜色,不免心生感慨。
在汴京和江南待久了,还以为大宋处处都是汴京和江南这般富庶。
这种生产力落后的年代,能吃饱饭都得投个好胎。
来到邕州府衙,也没苏州府衙那般气派,简陋的平房小院,铺了青砖,堂堂一城府衙,院内竟开辟了一座菜园子。
陈杰也是面露愧惭之色。
“殿下。邕州自古便是贫苦之地,地少人多,稻麦产量单薄,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赵楷坐下身来,陈杰一一向赵楷介绍过邕州衙署众官员。
堂堂一座邕州衙署竟只有十二位当值官员,这邕州的情况比赵楷想象的更不容乐观一些。
赵楷坐在中位,询问了一下广西南路的概况。
户数三十八万,人口一百二十万。而这个数字,他手下单两浙一路就是千万人口,再加上一个江南东路有近两千万人口。
人烟稀少,瘴气丛生,雨林密布,山峦不绝。
这便是苦蛮岭南之地。
赵楷听完汇报,皱了皱眉头。
一挥手,差退其余官员,只留下邕州知州陈杰一人。
自赵楷一进邕州城,陈杰脸上的愧色就没下去过,自己在邕州执政十二载,却只干出这些成绩来,着实有负天恩。
但赵楷却没有过多苛责,陈杰这位知州己经做得足够好了。
岭南发展不起来,有它的历史局限性,别说陈杰就是换诸葛丞相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本来赵楷还想着就地取粮,征收邕州官府存粮充当大军军粮,如今看来,邕州连自己都吃不饱,只能叫广东先匀一部分过来,然后从两浙走海运运粮来邕州。
略过军粮一事。
赵楷与陈杰说道:“陈大人。孤此番来邕州,你应该知道为何而来。”
陈杰以袍袖轻拭额头汗珠,小心翼翼回道:“臣知晓方腊手下厉天闰携乱民遁入交趾国境内,殿下此次前来必是一定乾坤。”
赵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知道就好。方妖祸乱江南,罪不容诛。今有他残部逃窜至交趾,交趾与其暗通款曲,狼狈为奸,拒不交人。视我天朝上国如无物,藐我华夏之族无胆气。罪与方妖等齐。今孤来此,便是取交趾逆党李乾德首级,以震慑八方西海之番邦。”
陈杰一听李乾德三字,额头汗珠更密。
那可是交趾李家皇朝的仁宗皇帝,取他首级跟灭了交趾有何区别?
只为了一股己经丧胆的溃军,而与交趾开战,恐怕得不偿失。
而且殿下所言,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嫌疑。
那些溃军躲进交趾深山老林中,咱们找不到他们踪迹,李家也找不到,殿下硬逼着李家交人,倒好似只是寻一个出兵的借口。
陈杰不敢忤逆赵楷,但作为邕州一地之长官,实在不忍见两国交战,只能小心谨慎,旁敲侧击道:“殿下。我圣朝与交趾承平己久,李家也是哲宗皇帝钦封的南平王,冒然开战,是否有些不妥?不如奏请官家,请官家定夺?”
跟孤扯父皇?
眼下己经是西月末,再过几日,童贯兵败的消息就会传到广西。还想父皇支持攻打交趾,到时他没被吓破胆就不错了。
赵楷龙睛一凛,语气森然,不答反问道:“难道陈知州忘了熙宁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