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餐桌上,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原本温馨的用餐氛围。
傅正庭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拿起了手机。
“什么事?”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耐。
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男人略带讨好的声音:
“爸,乘风科技那边我拉了一批投资,您看看…”
傅正庭神色未变,左手握着手机,右手却仍不忘给赵小雅夹了一筷子她最爱吃的腌黄瓜。
动作自然得仿佛电话那头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分心。
“我资金已经到位,不需要。”
他的语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爸爸……”
对方似乎还想再争取,声音里带着不甘和隐隐的委屈。
傅正庭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烦躁。
好好的早餐,硬是被这通电话搅得兴致全无。
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将手机反扣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先生,谁呀?”
赵小雅抬眸看他,轻声问道。
傅正庭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那败家子!”
他和儿子的关系向来冷淡,一年半载不联系都是常事。
那小子从小被前妻惯坏了,整天不务正业,净想着走捷径,也不知道他那个妈天天给他灌输了些什么歪理。
“孩子嘛,慢慢教就好了。”
赵小雅柔声安慰,伸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傅正庭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孩子?都二十一了!那败家子前阵子闹着要订婚,我不答应,他就给我玩绝食,我勉强点头了。结果呢?前几天又跑来说订婚可能要黄了!呵,就他那个德行,谁能看得上他?”
他的声音越说越沉,指节不自觉地敲了敲桌面,显然是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气得不轻。
赵小雅见状,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温声道:
“年轻人难免冲动,等他再长大些,总会明白的。”
傅正庭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的火气,但眼底的冷意仍未散去。
他反手握住赵小雅的手,低声道:
“算了,不提他,吃饭。那兔崽子算是废了。我也没想过他会被教好,你赶紧给我生一个,不管男女,我的家业他来继承。以后他哥要是要饭到他门口,给他一口饭吃我也算心安了。”
这话说得赵小雅都有些好笑,
“就凭你的家业,你儿子怎么可能要饭?”
傅正庭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
“别不信!我就是将整个身家都给他,他也能赔个精光。他十六岁时,说是要创业,我给了他三千万,接过他赔光了不说还倒欠了三个亿。”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正庭摸了摸胸口,露出一脸要吃人的模样,
“我帮他还了。他十八岁又要创业,好吧!我只当他年纪小容易被别人骗。我给了他四千三百万,还好心把我的秘书给他。结果,他光是吃喝玩乐就花了一千五百万,而且在他的公司里根本不听秘书的建议。他刚愎自用,这次不但赔了钱,还搭进去了两辆跑车,三套别墅………”
傅正庭一件一件数落着他儿子的不是。
等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傅正庭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郁结随着这番抱怨总算消散了些。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自从那夜缠绵后,两人之间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此刻赵小雅就倚在他肩头,发间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忍不住将人又搂紧了几分。
“雅雅,”他忽然开口,指腹轻轻抚过她纤细的手腕,“什么时候见那死崽子一面吧。”
感受到怀中人瞬间绷紧的身体,他安抚性地在她耳垂落下一吻,“我想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
赵小雅猛地抬头,杏眼里漾着不安:
“这…”
她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说实在,她还没做好当一个后母的准备。
后母这个身份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更何况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平白无故有了一个二十一岁的儿子,怎么想怎么别扭。
“他会不会…”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把我当眼中钉?”
话还没说完,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各种难堪的画面:冷眼相对、恶语相向,甚至…
突然,
傅正庭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暗色,声音却异常平静:
“他敢?”
拇指抚过她轻颤的唇瓣,一字一顿道:
“想欺负你,除非我死了。”
一听这个“死”字,赵小雅瞬间慌乱起来。
她伸手忙去捂他的嘴:
“傅正庭,你胡说什么?”
然而,伸出的指尖却被他捉住,烙下一个灼热的吻。
傅正庭满眼都是柔情,
“就算真有那天,”
他忽然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却结着冰,
“我的遗嘱里早就写明,他敢动你分毫,傅家的一切他都别想沾手。”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赵小雅心头剧震。
眼角有泪痕落下。
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话浮在她的脑海里。
十八年。
赵小雅笑着擦了擦眼泪:
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少活十八年!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在玻璃上,像极了那夜他落在她肌肤上的吻。
傅正庭将人整个圈进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
“别怕,有我在。”
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后背,一下下轻抚着,直到感受到怀中人渐渐放松下来。
她怎么可能不怕。
以前她不知道被人爱是怎样一种滋味。
可是当她尝试过以后,她便再也放不下。
她跟傅正庭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有些人,一眼便可以定终身。
而有些,就算在一起几十年,也依旧不会擦出什么火花。
就如她在赵家一样,住了二十一年,还是他们的亲女儿,不一样得不到他们的欢喜?
雨声渐密,他的声音混着雨滴落进她耳中:
“周末家宴,我让司机来接你。”
这不是商量,而是宣告。
赵小雅仰头看他,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看到了不容抗拒的决意,也看到了让她心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