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零点的钟声敲过三下,水晶吊灯在赵家别墅的挑空客厅投下斑驳光晕。
赵睿年陷在真皮沙发里,指尖猩红明灭,烟雾顺着青筋暴起的手背蜿蜒而上,在欧式浮雕天花板上织成一张灰网。
此刻,赵家客厅里,气氛有些凝重。
“咳咳——”
赵小婷猛地推开落地窗,微微隆起的孕肚撞在把手上,导致她轻哼了一声。
不过,赵睿年似乎没有看到,依旧陷在自已的思绪里。
“爸,您非要让外孙还没出生就染上尼古丁吗?”
她扯下脖颈间的丝巾捂住口鼻,高声说道。
赵睿年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将香烟碾碎在青花瓷缸里。
飞溅的火星落在地毯上,吓了白杨一大跳。
现在的他因为上次赵小雅的事情被关了七天,一出来就被老总开除。
如今的他闲散在家好几个月了,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心情烦躁不安。
“怀个野种就想拴住傅家太子爷?”
他嗤笑着抽出第二支烟,打火机咔嚓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你哪一次产检,傅宸宇陪着你了?他就是个渣男,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什么?”
赵小婷眉头微皱,
“爸,傅宸宇不来,我有什么办法?当初不是你们鼓励我追求真爱的吗?现在才来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还不如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挽回傅宸宇。”
白杨坐在一旁,眉头紧锁,
“婷婷,你姐姐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很有钱?”
赵小婷听她妈提起赵小雅,就一肚子的气。
不过,她还是老实说道:
“应该很有钱,那老东西送给了我姐一张梧桐苑的紫金卡。可惜,就是年纪大了一点。”
白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了一眼自已最疼爱的小女儿,
“你知道什么?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的男人才疼女人。你看看他对你姐姐那个殷勤的样子,就是我看了都有些羡慕。况且还那么有钱,等你姐姐生下了儿子,那老东西的钱可全在你姐姐手上。”
赵睿年一听,心里更加酸涩,
“雅雅最喜欢吃你做的饺子,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给她煮过,也不知道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你什么时候把人叫回来,让她也尝尝你包的饺子。眼看都是我就要当外公了,这没名没份的跟着别人算怎么回事?”
赵小婷听她爸爸这么说,瞬间撇了撇嘴。
赵睿年这打的算盘,恐怕地球那边的人都能听到。
白杨听了倒是高兴得很,她连连点头,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她的学校找她。”
这雍城,一到冬天,几乎没有什么好天气。
雨雪是交换着来。
眼看就要期末了,赵小雅被傅正庭一直圈在家里,哪里都不让去。
说来也奇怪,自从医院确诊赵小雅怀孕以后,傅正庭再也没有吐过。
不过,赵小雅却胃口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怀了两个的原因,才三个月就频繁起夜上厕所。
傅正庭耐心好,每一次上厕所他都会扶着。
哪怕赵小雅已经明确告诉他,自已没问题,但是架不住这个当爸爸的紧张。
雪越下越大,房前屋后都铺上了一层积雪。
哪怕这别墅里的佣人已经尽力在扫了,可是路面还是积雪存在。
今天是赵小雅去学校领毕业证的日子。
傅正庭是一百个的不放心。
“哎哎,围巾要裹到鼻子底下。”
傅正庭蹲在地上给赵小雅系鞋带,嘴里念叨得像个复读机,
“你瞅瞅外头这雪片子,跟撒盐似的。”
赵小雅一只手撑着傅正庭的脑袋笑得直颤:
“傅大总裁,我这都裹成粽子了。”
她低头看着自已米白色羽绒服下并不显眼的小腹,忽然“哎呀”一声。
傅正庭噌地弹起来,眼镜都歪了: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哪里嘛!是你系鞋带系得太紧了了。小心我告诉你闺女,你这个爸爸当得不称职!”
男人掌心瞬间沁出薄汗,隔着毛衣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他耳朵尖泛红,嘴上还硬撑着:
“瞎说,万一是儿子呢…保温杯装姜糖水了没?”
赵小雅眉头微皱,她想要一个闺女。
她是女儿,从小就不被待见的女儿。
她想要生一个女儿,把自已没曾得到过的爱全都给她。
“装啦装啦,李妈灌得满满当当。”
赵小雅晃了晃熊猫造型的保温杯,突然瞪圆眼睛:“完蛋!毕业证封套忘拿了!我还放在我们床头柜里!”
傅正庭哈哈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烫金文件夹:
“昨晚上就给你收包里了,还有暖手宝、备用袜子、防滑鞋套…”
他掰着手指头数,忽然顿住,“等等,还有……”
“傅正庭。”
赵小雅抄起沙发上的企鹅抱枕砸过去,
“我才三个月,又不是要生了!”
院子里扫雪的佣人憋着笑,看自家老板手忙脚乱接住抱枕,转头又往夫人包里塞了包话梅:
“路上犯恶心就含一颗,别吃多了,昨儿个王医生说……”
“王医生说一天不超过十颗,对吧?”
赵小雅学着他的腔调,伸手戳他紧绷的脸,“傅先生,您这医嘱背得比公司财报还熟呢。”
鹅毛大雪扑簌簌落在车窗上,傅正庭扒着车门不撒手:
“拿了就在教室等着,小诚会把车直接开进教学楼前厅,千万别踩有冰碴子的地方…”
“知道啦傅老妈子。”
赵小雅突然拽住他领带往下拉,吧唧亲在他嘴角,
“再啰嗦下去,你闺女该在毕业典礼上打呼噜了。”
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出庭院,傅正庭站在廊下像个雪人。
张管家举着伞走了过来,听见他小声嘀咕:
“孕妇体温高,羽绒服会不会太厚…可是太薄又怕感冒…”
张管家嘴角抽了抽,
“老爷,放心吧!小诚会照顾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