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笑笑的生日
初春的日子，窗外还带着寒意，因着姚曳的帮助，贝果的别墅项目进行的很顺利，今夕也从楠竹那里搬回了自己的家中。
这天，临近下班，余姗姗已经开始看着电脑默默倒数着时间，当电脑上的时间正式显示为六点，她几乎是触电般从椅子上弹起来。
“下班！”，余姗姗给自己发号着施令，然后换鞋，收拾包，关电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节日快乐！”，今夕看了她一眼，投递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余姗姗脸上已经浮现出娇羞的神色，前些天她相亲结识了一个帅哥，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那个帅哥居然约了自己吃饭，千载难逢，她可要把握好机会。
“今天可是我离幸福距离最近的日子，等着我旗开得胜吧！”，姗姗朝今夕回应了一个魅惑的眼神，便奔向办公室外走廊的电梯间。
目送着余姗姗雀跃的离开，今夕转悠着屁股五分钟人已经去了大半，今天还确实是个离幸福更近的日子。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看到笑笑发来的消息，‘忙了一天，刚刚才看到你早上发来的生日祝福，谢谢你，上天让我在这样的日子里出生可能本想给我双重幸福，可没想到却是双重打击！’
今天是情人节，也是笑笑的生日！
‘怎么了，你今天没有人陪吗！’，今夕回复信息。
信息刚刚传递过去，没想到笑笑的电话打了过来，上来第一句话，“怎么！你有人陪？”
“没有！”，今夕实话实说。
“那，我们两个这样互相撒盐有意思吗！”，笑笑在电话的那头笑着叹气，“既然我们都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苦命人，要不我们今天就凑在一起，互相抱团取暖得了！”
今天这样的日子，笑笑本应被甜蜜和浪漫包裹吧，只是每次想到她那并不美满的婚姻，今夕心中都会不由的生出一抹苦涩，不过能够看到她这样的坦然，那末苦涩也渐渐淡了下去。
公司楼下，太阳已经落山，四周绚烂的霓虹让节日的气氛逐渐浓郁，道路两旁一排排的树枝上挂满了装饰的彩灯，让枯树焕发着新生。
白织灯让道路两边的店铺光亮如昼。
鲜花店里卖花的人，正在把高洁的百合和火红的玫瑰拼叠在一起。
街角的昏暗处一对热恋的情侣正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热烈的亲吻。
一家店铺里传来了旋律优美的歌声，轻柔婉转......。
仿佛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在以最大的诚意迎接着这个美好的日子。
今夕决定先去买一个生日蛋糕，然后带到和笑笑约定好的餐厅，陪她一起过生日。她选了一个白雪公主的图案，这是笑笑最喜欢的。
从蛋糕店里出来，走到最近的一处公交站，站台的灯光昏暗，映着两边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们，一对在等公交车的情侣站在不远处，男生温柔的拉高女生的衣领，想帮她驱赶冬天里的寒气，女生红着脸，将额头缓缓的低在对方的胸膛。
一阵清冷的微风吹过，今夕缩了缩脖子，一边搓了搓手一边呵着哈气，然后将手里的蛋糕盒子抱的更紧些。
公交车缓缓的向站台驶来，停在今夕的面前，车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今夕抱着蛋糕准备往车的踏板上迈，那男生拉着女生几步赶了过来，还未等今夕反应过来，男生已经挡在今夕前面，愣是用身体排开一个通道，护着女孩先一步上了车，幸好今夕抱的紧，才没有让怀里的蛋糕散落出来。
不过还好，车上的人不多，还有很多空位置，今夕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汽车的车窗洁净如新，今夕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街景，看着道路两边的华灯彩树，随着汽车的前行，漫漫消失在视线里。
。。。。。。
笑笑发来消息说自己可能会晚一会儿，只是今夕在那家约定的餐厅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等到笑笑的身影，她拨通了笑笑的电话。
“对不起今夕，我，可能，还有一会儿！”，电话那头笑笑声音闪躲，欲言又止，背景里吵闹的音乐声还夹杂着男男女女戏虐的言语声。
今夕忽然有点着急，不知道笑笑那边发生了什么，“笑笑，你在哪，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过去找你！”
笑笑犹豫了片刻，支吾中还是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今夕。今夕不敢耽误，拎起蛋糕，冲出了餐厅。
按照笑笑告诉她的地址，今夕来到位于临海近郊一处不太繁华的街道旁，因着周围的街景清冷，到更显得面前这座两层楼高，满眼霓虹闪烁的建筑格外突兀。高悬门楣的匾额上亮着‘红澜舒苑’几个大字，巨幅的精雕大门双扇紧闭着，但也掩盖不住里面不时的传出或轻柔或嘈杂的音乐声。
今夕拿出手机打给笑笑，无人接听，这让她更加着急。
她用力将门推开一个缝隙，欠身往里张望，里面凡是能看到的角落都奢豪无比，仿佛一切都闪着光，几个身着浅色旗袍式礼服的高挑姑娘带着耳麦，为进出的客人引导方向。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今夕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她又反复确认了一下匾额上的字，是这里没错。她只好硬着头皮从门缝里挤进去，然后壮着胆子往里走。
一个服务生带着微笑，“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预约！”，原来还需要预约，“嗯，我是来找人的，我找董笑笑！”，今夕报上名字。
“我们这里不能随便进，如果是来找人的，那就请您给对方打个电话，让她出来接您！”，服务生依然面带微笑。
今夕拿出手机，拨了出去，但依然无人接听。
“那，非常抱歉！”，服务生遗憾的摇了摇头。
今夕转过身，眼睛滴溜转了一圈，然后又转回身来，对着那名服务生一脸焦急的说到，“那个女孩身体不好，有严重的抑郁症，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跟我说什么人间无情，她要放弃这个世界，如果她真的在你们这里出了事，那你们就别开张了！”
听到这里，那服务生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犹豫了一下，说到，“要不你跟着我，我带你去找一找，但是你千万别乱跑。”
今夕点了点头，拎紧手里的蛋糕，然后跟在服务生的后面。
连续问了几个包厢都没找到，正有些失望之际，最里侧的一个包厢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这跟和笑笑通电话时的音乐背景很像，今夕台步就要往里走，却被服务生拦住，“不好意思，小姐，这个是我们老板的私人包厢，这个外人是不能进的！”
服务生越是这样说，今夕的心里就越是打鼓，她哪还顾得上这些，躲开服务生的阻拦，就往那个包厢的方向闯，然后硬生生的推开包厢的门，钻了进去，等服务生反应过来，再追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包厢很大，震耳欲聋的乐声溢满了整个耳膜，五颜六色的光，忽明忽暗，霹雳闪烁，恍在人的眼睛上，让人分不清方向，里面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与其说不认识到不如说根本看不清人脸。
只看的到在场的姑娘们一个个身材火辣，凹凸有致，灼着点点红唇，摇曳着红酒杯，许多人发间和衣服上都莹莹的发着光，在每一个看的见或者看不见的角落。
茶几上，边角的桌台上，都堆满了空空的酒瓶和酒杯，这样的娇香暖玉，可以瞬间把人的欲望引向极致。
今夕在各式s形的曲线中穿梭，半天，终于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笑笑和一个身型短粗圆润的男人，坐在一个沙发的角落里，正在把手中酒杯里的酒送进喉咙。酒杯空了，旁边的男人又继续为她倒满。
笑笑脸颊绯红，被那个男人半推半就的搂在怀里，姿势暧昧到极点，如瀑的波浪卷发随意披散下来，明显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裙子背后的拉链已经被拉开了三分之一，男人肥厚的手掌正准备在笑笑的身上解开的拉链间游移进去。
今夕本来是来陪笑笑过生日的，万万没想到自己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副场景，她立刻上前去，一把扯开男人的手。“笑笑！”，今夕费力的大声呼唤，但是她的声音已经被在场的一切嘈杂淹没，不管她怎么用力喊好像没有任何作用，她只好用力拉她，让她尽量站起身，远离那个男人，只是她的力气不够大，根本拉不住已经醉的东倒西歪的笑笑。
一旁的男人被打扰了美事，一脸不甘心晃悠悠的站起身。
微光下今夕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圆圆的脑袋，短粗的腰，就是那个寒冷的晚上，楠竹家附近的酒楼门口，气势汹汹掌掴别人的那个矮冬瓜。
男人，色眯眯的看向今夕，下一秒便将那短粗的肉手搭在了今夕的腕上。
这一举动让今夕立刻惊慌起来，下意识的拎起手里的蛋糕，冲着那个男人直接砸了过去，装蛋糕的盒子本来被今夕的一路晃点，就松垮了很多，再被她这么用力一甩蛋糕直接从盒子里被甩出，散落了对面的人一身。
一旁的笑笑被今夕的这一举动，也吓得立刻清醒了许多。
见事情不妙，今夕知道自己恐怕惹了祸，拉起一旁的笑笑转身撒丫子就往外跑，把那男人的怒骂声远远的甩在身后。
两人就这样冲出那栋房子，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一路狂奔，慌不择路下也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四周看不到任何人影，才停下脚步。
今夕捂着肆意狂跳的胸口，半天终于把气喘匀，然后定睛看了看，面前这个地方是一个下沉式的小广场，广场周围一级级逐渐升高的台阶，把这个区域和周围的建筑分割开，因着已是深夜，周围空旷无人，一片寂静，只有两盏路灯发着昏黄微弱的光。
因着被今夕拉着一通的奔跑，笑笑酒也醒了大半，只顾的一路狂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上的鞋子也只剩下了一只，她找了一个台阶坐了上去，忽然盈盈地笑了起来，“我看你平时挺温柔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泼辣！”
“我只是想救你，那样的情况下，谁还顾得了那么多！”，今夕捂着胸膛，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对不起，害你担心，我本以为很快就可以结束离开那里，然后就去找你！没想到！”，笑笑转过头看着今夕，“你知道你刚刚用蛋糕砸的那个人是谁吗？”
“谁呀？”
“他就是哈雷，我上次拜托你帮忙托关系介绍的那个人！本来我托了几层关系，一直也没机会见到他，今天一个朋友突然告诉我他今天会来这里，是我觉得机会难得，不想错过，所以我才特意改了行程，想着能有机会认识他！”，笑笑叹了口气，竟是有点失落的样子，“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为我好，今天是你帮了我！”
“啊！他就是那个哈雷！可是，可是，我曾经亲眼看到他粗暴的动手打人，而且他趁你喝醉，在欺负你！”，今夕有些不置可否，“而且唐策跟我说过，这个叫哈雷的，是个特别不靠谱的人，唐策不会乱说的，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应该离他远一点！”。
“你说的我信，可是你知道吗，我前夫就是因为私下里找了他，才签了十几家盛世广场商超入驻的合同！”，笑笑轻轻叹气。
“原来，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今夕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下一秒，“等等！”，今夕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阵惊讶，“前夫？你离婚了！怎么？！”。
“没什么！”笑笑，望着天空，“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合作关系，既然现在合作不下去，就只有分道扬镳的份儿了！”，笑笑转过头，“今夕！我家遇到了困难，我前夫不但没有帮助我们，还落井下石，我妈走的早，我爸身体不好，所以，这是我选择的路，我只能坚持走下去！”
“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吗，可是！那个哈雷，真的！”，想着笑笑被那个人软香酥玉的搂在怀里的场景，今夕就一阵作呕。
笑笑，“今夕，你从小在父母的呵护疼爱中长大，可以自由的在自己的世界里任性，不必违背自己的内心，不必对任何人和任何事情委曲求全而改变，但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却是很难得的东西！”
今夕，“你的家境是我们四个当中最好的，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咱们几个当中你是最不应该为赚钱发愁的，你应该是那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
笑笑，“我爸十几岁就出来闯荡，给人帮工，当学徒，没黑没白，被老板打骂是家常便饭。我恨过他，他拿我的婚姻当筹码，但我现在不恨了，他几十年的辛苦才换来今天，这是他走的路，也是我的命。今夕，你知道，一杯红酒，如果不用手碰杯，应该怎么喝下去吗？”
今夕摇摇头，又眨了眨眼睛，似对她的问题有些不解。
半天，笑笑冷笑了一声，满眼的苦涩和惆怅，“就是...用牙齿叼住杯子的边缘...力道不能太小，如果太小，杯子会从嘴巴上脱落，但是力道也不能太大，太大杯子会被牙齿咬破，那样破碎的玻璃渣子会把嘴巴割伤，流很多血...所以力道要正好，恰如其分，把酒杯轻轻叼起来，然后趁着在场的所有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再慢慢仰头，把杯子里的酒送近喉咙里！”
笑笑红着眼眶，她的话不会惹人哭，但却令人悲伤到了极点。
“笑笑！”，今夕凑过来，用手臂紧紧环着她，“赚钱是没有尽头的......！”。
很多人都相信，曾经每个人心里的那些单纯，是真实存在过的。曾几何时，刚刚迈进大学校园的时候，每个人那满是星光的眼睛。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变的不再重要，眼睛里的那汪清澈仿佛消失不见，功名财富变为他们成年后，浇筑在身体里的砝码。拥有了财富就拥有了一切，它可以助力他们制定或者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抗。
笑笑低下头，声音很轻很淡，“今夕，你不懂！”
一阵寒风吹过，笑笑打了个寒战，今夕这才发现，笑笑的身上只是见单薄的外套，她环视了一下四周，不远的地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她拉起笑笑走了进去，买了两桶方便面，找商家借了热水，两个人凑到窗边，笑笑，吃了一口，热腾腾的面，从胃里暖到心口。
今夕，笑了笑，“现在还没过十二点，今天还是你的生日，虽然蛋糕没了，但是还有长寿面！”
没想到，在这冬天寂静的夜，姐妹两个，在情人节，在笑笑的生日这天，每人端着一桶方便面，相视而笑。她们用这个最简单的食材，过着她们心中最重要的节日。
忽然，窗外已是漫天的雪花轻舞，在微弱灯光的照映下，天空像拉下了一幕雪帘，好美的景色，姐妹两个不禁从店铺里走了出来。
今夕伸出手，一片晶莹落下，那晶莹遇到掌心的温热便化成了一滴水珠，静静的消失在眼前。她擡起头，此时这雪色漫天，让她一时间怔住了，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也许是爱情这件事太过美好，感动了上天，所以才安排它们在这样的日子里来装点这座城市。
“今夕！”，笑笑轻叹，“我们几个当中，比起果子那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爱情，和楠竹那个没有结果的感情，还有我，这辈子已经错过了那个自己最想嫁的人，今夕我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几个当中你才是最有可能获得幸福的那一个，所以，今夕，你一定要幸福！”
是这样吗？今夕是笑着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暖意和专注。
雪珠子依旧在空中漫天飘散，转眼间小广场青石板路上已经积满了一层薄絮，小广场在雪色的映衬下，变得寂静而空旷，今夕用厚厚的雪地靴，脚尖连着脚跟，在地上踩出长长的一串印记。
她忽然又想起了，先前那个店铺传出的歌声，‘很想某人，我最思念的某人，我最想见的某人......。’
歌声依旧萦绕于耳，在心底回荡，那样动听，正映衬了今夕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