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喉咙里滚出的"木婉清"三个字撞进耳膜时，我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祁煜琛的火龙剑在掌心烧得更烈，幽蓝火焰舔过我手背，烫得生疼——这疼意却像根针，把我混沌的恐惧扎出个窟窿。
"阿琛！"我攥紧他垂在身侧的手腕，灵泉顺着指尖往他脉门里钻。
空间里那眼清泉此刻在识海翻涌，我能清晰感觉到每一滴灵液都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冲，连指尖都在发烫。"用玄铁纹！"我想起脚边黏液里那半截断剑，"祁家祖传的玄铁纹能破邪祟，那剑..."
"我知道。"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火龙剑突然往下一沉，剑尖点在地上。
幽蓝火焰"轰"地炸开，将我们脚边的黏液烧得滋滋冒白烟，那半截断剑"叮"地弹起来，正落在他掌心。
他指尖在剑纹上一擦，血珠渗出来，"玄铁认主，当年老太爷的血还在剑里。"
头顶传来骨骼错位的爆响。
我仰头时，黑影的利牙已经近在咫尺，腥风卷着腐肉味灌进鼻腔。
祁煜琛突然把我往左边一推，自己却迎着黑影冲上去。
火龙剑与玄铁断剑相撞，金铁交鸣震得我耳膜发疼——可那黑影的爪子竟穿透了火焰，直接抓向他后心！
"不！"我尖叫着甩出灵泉剑。
银亮的泉流裹着剑刃刺进黑影的腕骨，却像扎进烂泥里，黏腻的触感顺着剑身往手心里爬。
黑影吃痛般嘶吼，爪子偏了三寸，在祁煜琛后背划开道血口。
鲜血溅在我脸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这是他第三次为我受伤，上一次是在祠堂，他替我挡了老夫人的拐杖；再上一次...不，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婉清，空间！"祁煜琛的声音带着血沫。
他反手将玄铁断剑插进黑影的眼眶，腐绿色的液体"咕嘟"冒出来，"用空间里的灵植！
之前种的忘忧草，能净化邪祟！"
我猛地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识海的空间门"吱呀"打开。
那片被我精心照料三年的灵田浮现在眼前：忘忧草开着淡紫色的花，茎叶上还沾着晨露；旁边的清灵竹在风中摇晃，竹节里存着最纯净的灵泉。
我对着空气一抓，两把忘忧草就出现在掌心——这是空间的规则，我需要什么，它就会给我什么，只要我足够专注。
"接着！"我把忘忧草扔向祁煜琛。
他接住的瞬间，玄铁断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浮起金色纹路——那是祁家世代刻在族谱上的护族咒文！
黑影的嘶吼变了调，身上翻卷的皮肤下，一只只眼睛开始流出血泪。
我看见其中一只眼睛里映出张模糊的脸，像极了祠堂里祁老太爷的画像。
"是...祖先？"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岩壁上。
肉瘤里的呜咽突然变得清晰，那些半张人脸同时开口："救我...三少奶奶，救我..."小桃的声音混在其中，带着她临死前的哭腔，"我不想变成这样...是那个人，是他用邪术..."
祁煜琛的火龙剑突然转向。
幽蓝火焰裹住忘忧草，紫色花瓣在火里化作轻烟，飘向黑影的每道伤口。
黑影的动作慢了下来，身上翻卷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半透明的魂魄——那些魂魄穿着祁家祖传的玄色锦袍，腰间挂着祁家的玉牌，分明是历代家主的模样！
"原来这黑影是被邪术控制的祁家祖先。"祁煜琛的声音发颤，他伸手接住一片剥落的魂魄碎片，"他们的灵识被封在这副躯壳里，被迫充当邪祟的容器。"他转头看我，眼底泛着水光，"婉清，你之前说老宅总闹鬼，老夫人总说看见老太爷...原来都是这些被困的祖先在求救。"
我攥紧灵泉剑，灵泉顺着剑身涌出，在我们周围形成一道水幕。
那些肉瘤里的人脸突然开始消散，小桃的脸最后冲我笑了笑，嘴唇动了动——我看懂了，她在说"谢谢"。
水幕外，黑影的躯体正在崩溃，露出里面蜷缩成一团的魂魄们。
他们有的抱着头，有的捂着耳朵，全身上下缠着黑色的锁链，锁链末端刻着我从未见过的符咒。
"是锁魂咒！"我想起空间里那本古籍，"当年我在空间书阁看到过，用活人的血祭炼，能把魂魄困在邪祟里当燃料。"我指向那些锁链，"看符咒的纹路，和三年前老管家尸体上的伤口一样！"
祁煜琛的火龙剑突然暴涨三尺。
他挥剑斩断最近的锁链，金色火焰顺着锁链往上烧，符咒"滋滋"作响，冒起黑烟。"当年老管家是被灭口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发现了这处密室，发现了祖先们的魂魄，所以被杀人灭口。"
我调动空间里的清灵竹。
竹节里的灵泉"唰"地涌出，在空中凝成一柄水剑。"阿琛，我来破咒，你护着祖先们的魂魄。"我深吸一口气，水剑直指黑影的核心——那里有团漆黑的雾气，正疯狂吞噬着魂魄的灵气。"这团黑雾才是主使，它在吸收祖先的力量，等吸收够了..."
"就会摧毁祁家的气运。"祁煜琛接口，火龙剑在他手里转了个剑花，"当年老太爷战死，祁家气运大伤，这邪术就是趁虚而入。"他冲我点头，"动手！"
水剑和火龙剑同时刺进黑雾核心。
灵泉的清冽与火龙的炽热在黑雾里炸开，我听见无数锁链崩断的脆响。
那些被困的魂魄突然发出欢呼，他们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最后化作点点星光，飘向祠堂的方向——那里有祁家的灵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黑雾核心剧烈收缩，最后"砰"地炸开。
我被气浪掀得撞在岩壁上，祁煜琛扑过来护住我，后背又添了道新伤。
等尘埃落定，原本巨大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满地碎成星子的黑雾。
"结束了？"我扶着祁煜琛站起来，他后背的血已经浸透了衣襟。
他摇头，弯腰捡起地上一片黑雾碎片。
碎片在他掌心化作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扭曲的符咒，还有行血写的小字："木婉清，下一次，你救不了所有人。"
我浑身发冷。
抬头看向岩壁最上方，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裂痕，裂痕里漏进的光，照在纸条上的符咒上——那纹路，和我在空间古籍里见过的"灭门咒"，一模一样。
祁煜琛把纸条递给我，指腹轻轻擦去我脸上的血渍。"幕后黑手知道我们会来。"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沉在我心口，"他故意留下线索，故意让我们看到祖先的魂魄...婉清，这只是开始。"
我攥紧纸条，符咒上的血字还在渗着暗红。
空间里的灵泉突然开始躁动，清灵竹的竹叶全部指向北方——那是祁家祖坟的方向。
我望着祁煜琛染血的眉眼，突然明白：我们以为的终点，不过是另一场阴谋的起点。
风从裂缝里灌进来，带着远处祠堂的香火味。
我听见祁家祖先的灵位在风中轻响，像是在说："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