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怀里的玉片残块,指节被阴寒浸得发白。
祁煜琛的剑穗扫过我手背,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像根定魂针。
"藤蔓在抖。"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压得低,尾音却带着刀刮过剑鞘的锐响。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晨时还金斑闪烁的藤蔓正蜷缩成黑绿的蛇,叶片边缘焦黑,像被火燎过。
更夫的梆子声撞进耳朵,"咚——咚——"比昨夜急了三倍,敲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是障眼法。"我突然反应过来。
上辈子被大夫人算计那回,她买通道士在祠堂布过类似的局,用腐鱼肠混着邪玉粉引灵物躁动。
可这回来得更急,连藤蔓都撑不住了。
我摸出空间里的灵泉水,往掌心一洒,水珠刚落地就"滋啦"冒青烟,"他们想困我们在祁家。"
祁煜琛的剑立刻横在我面前,伤臂的绷带被剑气震得簌簌落灰:"先清外围。"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老槐树最后几片叶子扑簌簌掉在我脚边——全是黑褐色的。
我跟着他往演武场门口跑,鞋底碾碎一片枯叶,腐腥气猛地窜进鼻腔,熏得人发晕。
刚到二门,迎面就撞上一团黑雾。
黑雾里影影绰绰有刀光,老张的大嗓门突然从雾里炸出来:"三少奶奶小心!"我拽着祁煜琛往旁边闪,他的剑已经劈了过去,剑气像把快刀,黑雾被劈开两半,露出里面三个举着刀的护院——可他们的眼睛全是灰白的,嘴角淌着黑血。
"是控魂术。"我倒抽一口凉气。
空间里那本《百邪录》写过,用邪玉粉混活人血喂蛊,能操控普通人当傀儡。
我摸出腰间的防蛊丹,朝最近的护院扔过去。
药丸砸在他心口,"啪"地炸开,绿烟腾起的瞬间,他突然捂住头惨叫,刀当啷掉在地上。
祁煜琛的剑更快。
他伤臂不能用全力,就用左手扣住我的手腕,带着我往左侧翻。
剑花在我们身周织成网,被控制的护院撞上来,立刻被剑气挑飞腰间的邪玉香囊。
我数着掉在地上的香囊,一共七个——刚好对应祁家七道偏门。
"去前院。"我拽他往左边跑,"他们要封死所有出口。"脚边突然窜出一道火墙,我猛地刹住步,火舌舔着裙摆,焦糊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祁煜琛反手把我捞进怀里,伤臂的绷带蹭过我脸,带着血腥味:"退不得。"他低喝一声,剑指地面,剑气如银蛇钻进土里,火墙"轰"地塌了,露出后面三个穿青衫的男人。
为首那个脸上有道刀疤,见我们破了火墙,立刻从怀里摸出个青铜铃铛。
我认得那东西——《百邪录》里说过,这叫"锁魂铃",摇起来能引周围十里的邪祟。
我赶紧从空间抓了把九叶兰叶子,搓碎了撒出去。
兰香裹着灵气撞碎铃声,刀疤男的手猛地抖了下,铃铛"当啷"掉在地上。
祁煜琛趁机欺身上前,剑抵住刀疤男咽喉:"据点在哪?"刀疤男咧嘴笑,嘴角咧到耳根,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我扑过去时已经晚了,他的尸体在我们眼前化成一滩黑水,只留下半块染血的玉牌——和我怀里的残片纹路一模一样。
"走。"祁煜琛扯着我往门外跑,"他们要拖时间。"演武场的老槐树突然发出"咔嚓"一声,我抬头看,树干上裂开道缝,里面密密麻麻爬满黑虫,正"簌簌"往下掉。
我摸出空间里的灵泉瓶,对着树缝一洒,黑虫遇水就冒青烟,滋滋响着化成脓水。
等我们跑到马厩时,天已经擦黑了。
暗卫牵来的两匹马正焦躁地踢着蹄子,马鬃上沾着黑灰——显然也被动了手脚。
祁煜琛翻身上马,伸手拉我:"抓紧。"我刚坐好,他突然勒住缰绳,马前蹄腾空,避开从地下窜出的黑藤。
黑藤缠上我的靴底,我抽出腰间的匕首割断,藤条断裂处渗出黑血,腥得人作呕。
"西南三十里。"祁煜琛拍马狂奔,风灌进耳朵里,"暗卫说废庙后有地道。"我抱紧他的腰,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肌肉绷得像块铁。
路过村口的土地庙时,我瞥见庙门虚掩,里面有红光闪过——是邪玉的光。
刚要开口,祁煜琛突然说:"别回头。"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先破主阵。"
废庙在山坳里,远远就能看见断墙上爬满黑藤。
祁煜琛跳下马,把我护在身后:"结界。"他的剑指着庙门,剑气撞上去像撞在棉花上,连个印子都没留。
我摸出空间里的古籍,翻到"破障篇"——上面说,这种结界用活人血和邪玉养了七七四十九天,得用至阳之气引动。
"用你的剑。"我指着庙门的铜环,"刺进去。"祁煜琛看了我一眼,剑穗在风里晃了晃,还是照做了。
剑尖刚碰到铜环,整座废庙突然震颤起来,黑藤"唰"地缩回去,露出后面的青石门。
我摸出怀里的残片,对准门中央的凹痕——严丝合缝。
"进去。"祁煜琛的剑又出鞘了,"小心。"门后是条向下的地道,石壁上嵌着夜明珠,却全是乌青色的。
我们刚走两步,头顶突然落下石锥,祁煜琛旋身把我压在墙上,石锥擦着他后颈飞过,在地上砸出个坑。
我抬头看,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正泛着幽蓝的光。
"是杀阵。"我掏出灵泉抹在眼睛上,咒文突然变清晰了。"跟我走。"我拽着他往左拐,避开第二波石锥,"每七步转一次。"祁煜琛的手始终护着我后颈,靴底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等我们冲到地道尽头时,我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祁煜琛的伤臂绷带也渗出了血。
地道尽头是个石屋,中央立着座青铜台,台上摆着块半人高的邪玉。
玉身流转着黑雾,正"滋滋"吸收着从地下冒出来的阴气。
我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控制整个阴谋的核心——上次在演武场闻到的腐鱼味,就是从这玉里散出来的。
"毁了它。"祁煜琛的剑已经蓄满剑气,"用灵泉。"我从空间倒出半瓶灵泉,泼在剑刃上。
剑气裹着灵泉撞在邪玉上,"轰"地炸开一团白光。
邪玉裂开道缝,黑雾疯狂往外涌,我赶紧又泼了半瓶灵泉,白光更盛,邪玉"咔"地碎成齑粉。
石屋突然亮如白昼,我眯着眼睛看,青铜台下露出个暗格,里面躺着本泛黄的书——封皮上写着"邪玉录"。
我刚要去拿,祁煜琛突然按住我手。
他的掌心滚烫,烫得我发慌:"阿清。"他转头看我,眼里的火光比之前更烈,"东边,有东西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石屋的小窗正对着东边的山。
月光下,那座山的轮廓突然变了——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山后爬上来,把月光都遮住了。
风里飘来股更浓的腐腥气,比之前的邪玉还要阴寒十倍。
祁煜琛把我护在身后,剑穗在风里狂乱地摆着:"比上次的神秘人...更厉害。"他的声音沉得像块铁,"我们得..."
"先回去。"我摸出空间里的传信鸽,塞进他手里,"让暗卫通知府里。"山后的阴影又动了动,我听见远处传来类似铁链拖地的声响,"走。"
祁煜琛拽着我往地道跑,身后的石屋"轰"地塌了。
我回头看了眼,山后的阴影已经爬上了废庙的断墙,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幽蓝的光——像极了邪玉碎前的颜色。
马蹄声在山路上敲得急,祁煜琛的背绷得像张弓。
我贴着他后背,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
风里的腐腥气越来越浓,我摸了摸怀里的《邪玉录》,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是上辈子大夫人的手书。
"阿清。"祁煜琛突然勒住马,他的声音哑得厉害,"那东西...在追我们。"
我抬头看,东边的山尖上,有双幽蓝的眼睛正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