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决战（1）
他们的预料是对的，顾流霜果然不打算放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也并无给予他们充足准备时间的意思。
为了不让接下来的战斗波及皇城以及那些无辜的居民，付凭舟他们早早将驻扎地迁到了荒芜的边境星球。就在某个寂静的深夜，无边的黑暗悄无声息地在天空蔓延缓慢包围其中面积巨大的驻扎地。
吸收了大量的天道之力后，付凭舟的感官变得更为敏锐，对于同属本源的伪神也有一定的感知能力。他率先惊醒过来，接着，守卫拉响了警报，刺耳的声音传遍整个基地。
大量的宿主跟随顾流霜前来，潜入基地的各个角落，付凭舟立刻发现他们并没有对途径的正在熟睡的人们发动攻击——顾流霜的目的不是袭击，而是找人。
他要找徐洗铅！
他已然成为了拥有最为强大力量的伪神，只要再杀掉其他的伪神，获取他们的神格，他就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徐洗铅虽然仍然拥有伪神神格，但力量已经被全部吸收掉，此时就是个身怀宝藏的普通人，只要被找到，必死无疑。
张铭忆从实验室冲出，率先向付凭舟传递消息：“晏柏已经带着她躲起来了，暂时不用担心。”
付凭舟神经稍微松懈下来，基地路线错综复杂，那些宿主们虽然总体实力强大，但架不住他们人多且训练有素，付凭舟对他那些共同抗击过无数次魔族的同胞们很放心。
而他的任务——将视线投到半空中涌动着的黑暗，付凭舟冷哼一声——就是想办法解决掉顾流霜。
当看到独自一人前来的付凭舟，大半身躯包裹在黑暗中的顾流霜“嗬嗬”地笑起来，声音听起来分外惊悚。
“来找死吗？”他身周的黑暗涌动着，只露出小半张脸，液体般的黑暗能量流动，看起来有点恶心，“等我先杀了那个女人，再来对付你。”
“你当我傻，”付凭舟毫不退让，长剑被召唤而出，流光刺破周身的黑暗，“成神，你想都别想。”
顾流霜眯起眼睛，手侧的黑暗流动着，几块散发着暖光的“碎片”在他的手上飘浮。
在看到那几块碎片的一瞬间，付凭舟咬紧牙关。
“你确定要阻止我吗？”顾流霜笑起来，包含着恶意，“你不怕我把他的灵魂碎片破坏掉？”
这确实是付凭舟从心底害怕的事情。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抖动一下，面上却半点不显。
绝不能在对手面前露怯。
付凭舟咧开嘴角，“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怕。”他眼神灼灼地盯着顾流霜，像一只嗜血的恶狼，“你不会想知道破坏的后果的。”
顾流霜知道付凭舟身负巨量天道之力，在实力上与他不相上下。他迫切地想要成神，避开付凭舟，也是因为就算是如今状态下的他，想杀死付凭舟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如果真的破坏掉付凭舟在意的灵魂碎片，就算会让他痛苦，但同时也失去了掣肘他的最后倚仗，不到万不得已，顾流霜不会选择这么做。
被付凭舟准确猜中了心思，顾流霜冷哼一声，不再与他废话，身周黑暗汹涌地朝付凭舟攻击而去。
付凭舟一剑劈开黑色包围，攻击迅速，体内的天道之力不要命似的上涌，一时间让顾流霜感到分外棘手。
远处的黑色帷幕涌动着，分出另一股伺机而动的力量，试图攻击付凭舟未能防备的后背，却被一道利箭破开。江近阳加入战局，流光般绚丽的箭雨严密地防守着付凭舟的盲点，一时间占据了绝对优势，打得顾流霜节节败退。
下方的基地战况也堪称良好，绝大多数宿主都被早早进行过针对性训练的小队们一一俘获，通过埃琳皇帝提供的特殊道具禁锢了他们的系统，使他们丧失了战斗力。
付凭舟紧紧盯着处在黑暗中的顾流霜，灵魂碎片就在他的手上！
他看准时机，磅礴的金色力量附在长剑之上，势如破竹地刺向顾流霜，浓厚的黑暗在接触到那表层的金色光晕之后便快速消散，天道之力急速消散的同时，长剑迅速接近处在最中心的目标。
金色的光已然照亮了顾流霜掩藏的脸，但他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手骤然使力，灵魂碎片被他猛地紧握，黑色力量入侵，付凭舟清晰地看见那上面瞬间多了几道裂纹。
“啊——”不远处的江近阳突然发出难以承受的痛呼，原本停滞在空中的身体一软，猛地往下坠落。
付凭舟的心跳空了一拍，这短暂的分神让他错失了最佳的进攻时间，匆忙躲掉顾流霜紧跟而来的攻击，付凭舟连忙与他拉开距离。
痛得短时间失去意识的江近阳在半空被紧跟而来接应的张铭忆接住，平稳落地。看到这一幕，付凭舟松了口气。
“哈哈……”顾流霜笑起来，声音嘶哑，“再阻拦我，就让他多感受几次撕裂灵魂的痛苦！”
付凭舟握紧手中的剑，一时没有动作。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果然还是会被牵绊住啊。
那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楚如潮水般消散，江近阳有些迟缓地眨眨眼睛，满头冷汗，有些艰难地站起。他擡头看向半空中迟迟不动的红发青年，用不大的声音呼唤他。
付凭舟听见了。
“你答应过我吧……不要犹豫。”江近阳惨白着脸笑，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胸膛急速起伏着。
他并未犹豫多久，双手擡到半空，一把银白色的，镌刻着繁复花纹的小刀出现在手里。那小刀并不是普通的冷兵器，付凭舟不知道它的作用，但顾流霜的反应十分激烈。
“你疯了？！”他近乎癫狂地大喊一声，与此同时，付凭舟连忙翻身俯冲下去，想阻止江近阳的动作——
来不及了，刀尖没入胸口，并未有红色的血液泵出，但江近阳脸上满是痛苦，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顾流霜手上握着的几片灵魂碎片散发出最后的光辉，紧接着，细密的裂纹布满其中，灵魂碎片瞬间碎裂，逐渐湮灭。
江近阳主动切割掉了他的一部分灵魂。
他最后无力地看了付凭舟一眼，失去了意识。
付凭舟直直地看着他，此时的江近阳气息微弱。他半蹲在昏迷的人身旁，颤抖着将手指放在鼻下。微弱但温暖的气流拂过手指——还好，还有呼吸。
半空的顾流霜难得也愣了几秒。他并没有打算毁掉灵魂碎片，只是想用其折磨江近阳，以此也让付凭舟痛苦罢了。
没想到江近阳看破了他的计划，还如此坚决地斩断了这唯一制约付凭舟的牵挂。
顾流霜磨了磨牙，面色冷然的付凭舟重新阻挡了他的道路，令人烦躁。
他不打算再拖下去了——那群没用的宿主竟然被尽数打败，没有一个人成功完成寻找到徐洗铅的任务，一群废物。
顾流霜兀自冷笑了几声，“我承认你很强，付凭舟。作为对手，你值得尊敬——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付凭舟很快就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周围原本被消耗了大半的能量又开始涌动起来，大量的力量汹涌地被顾流霜尽数吸收，而来源——是下方的基地各处。
怎么……
他很快就猜到了这些突兀出现的能量来自何方。丝丝缕缕浓重的血腥气逐渐蔓延到上空，下方基地之中，有几个没被带到室内的宿主七窍流血地倒地而亡。
为了取得神格，顾流霜毫不犹豫地将那些宿主身上的能量吸收干净。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失去了生命。
那原本纯黑的能量掺杂了其他“杂质”，而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了大量天道之力的付凭舟在其面前显得尤为渺小。其他人也在与这股不断入侵的伪神力量抗衡，但终究不是一个量级，杯水车薪。
麻烦了。
付凭舟举起剑，并不打算退缩。江近阳的灵魂碎片已经碎掉了，结局已定，付凭舟的心沉寂下来，再没有了期待。但是，最起码，要遵守与他的约定。
绝对不能让顾流霜取得神格，哪怕是死。
这场抵抗尤为艰难。顾流霜的力量增强之后，似乎没有了被世界意识排挤的顾虑，下手狠绝。下方伤亡越来越多，面对最大压力的付凭舟也逐渐吃力。
身上伤口增多，天道之力比他预计的流失速度要快得多。再这样下去，他们迎来的只有失败。
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
“顾流霜，住手！”
一道分外熟悉的女声响起，顾流霜几乎是在瞬间停止攻击。
付凭舟一愣，向下方望去，一道单薄的身影站在基地最高的瞭望台，神色坚毅地望向顾流霜所在的方向。
正是徐洗铅。
为什么，她怎么出来了？
顾流霜大笑起来。付凭舟他们已然快到了极限，徐洗铅这时候出来，无异于自投罗网。
“顾流霜，我问你，你对我，真的没有那么一丝感情了吗？”徐洗铅定定地站在那，话一说出口，别说顾流霜本人，就连一直防着他的付凭舟都想笑出声了。
她也算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伪神了吧，为什么能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呢？
但徐洗铅竟然还想等到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