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战争】(二合一)
魔神的残渣对凡人来说,是无解的毒药,带来无尽的疫病与无尽的痛苦。一旦沾染,几乎就断绝了治愈的可能。
对于拥有元素力的人们来说,在这些残渣遗恨的影响就稍小了些,元素力会被影响,变得紊乱,情绪暴躁,最后在魔神的愤恨之中,逐渐在虚幻与真实之中迷失,最后,就连郁郁终生都变成了最好的结局。
那对于魔神来说呢……
这些弥散在水渊里的残渣力量,放在花三宝这里,就显得还能接受。
毕竟花三宝自己也不太记得那些情绪感受,魔神残渣再怎么强化,也不过是一种另类的治疗罢了……现在只需要担心归终能不能在药量太大之前,就将后方的臣民撤离。
说回归终,借着花三宝的力量,小舟顺着山体疾驰而去。
归终不敢回头,只能睁着眼睛,感受着吹面而来刺骨的风声,害怕回头会让飞驰的小舟侧翻。
时间,都是花三宝奋力拖延出的,千钧一发,分秒必争。
金色的小舟化作一缕流光,眨眼间就从山上冲到了归离原之上,归终一边擡手捋了捋自己的发丝,一边朝着最中央的金钟游去——那是约定好的。
金钟在异常的时间响起,就是撤离的信号。
小舟直接在空中飞过,擦过塔楼宽敞的窗户,重重地倒在地上,船舷在墙壁上磕出了裂痕,差点连石壁也一同磕坏。
归终踉踉跄跄地从小舟里爬起来,颤抖的胳膊擡起,奋力攥住金钟下的绳索,这时候才稍微有些力气的手上青筋暴露,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带着绳索摇晃,把金钟敲响。
“当——”
“当——”
“当——”
整座城市慌乱起来,许许多多的人从家里、从集市上茫然地擡起头,听着这突然响起的钟声……很快,人们在这越来越急促的声音里,想起了神明的约定——
倘若有一日金钟不在早上响起,那便是有极其困难的情况发生了,请尽快离开这里,躲在安全的地方。
如今阴雨连绵,就连碧水河都肆虐过许多次,年长的人们或许还记得,在幼年时光里,铺天盖地摧毁一切的洪水;从山上撤回来的人们或许也还记得,那些为了躲避洪水离开家园的逃亡日子……
作为当今有着最密集人口,最繁荣的城镇,归离集之中所有的人都从家里跑了出来,有的人甚至顾不上收拾行李,只是带着最宝贵的家人茫然地站在街道上。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雨还在下,云层却比往常还要低,几乎挨着山顶上神明宫殿的穹顶。
目光所至,皆是惶恐的苍白面孔,人们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像是一群无助又可怜的羔羊。
接到命令的千岩团乡勇们很快赶过来,按照计划,带着这些手无寸铁的可怜百姓们离开归离集,朝着附近的山头赶去。
“归离原本就是平原,一旦洪水暴发,这里一定保不住。”千岩团的教头早早就和每一位士兵都交代过金钟响起之后的措施,“所以,一定要劝着人们,离开归离原,往尽量高的地方去。”
“如果可以的话,选天衡山。”教头严肃地指着附近的地图,“如果天衡山上也不安全,那就一定要远离碧水河,远离低洼的地方,远离下游。”
“我们和仙人们约定过,堤坝破碎之后,神明会将溢出的水引入碧水河,借助原有的河床,来减少肆意的洪水。”
千岩团有条不紊地带着人们迁移,归终则在终于敲完钟之后,揉着发昏的脑袋,双手撑在塔楼上,看着周围的情况。
众仙很大部分全都去了南边牵制海中的魔兽,花三宝还在西边拖延堤坝的崩溃,现在有能力守护归离原的,就只剩下了自己。
归终深吸一口气,将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元素力勉强收拢,双手握拳,敲在白色的石头栏杆上。
闭上了眼睛,稳定心神,归终开始在元素视野里,感应周围的情况——
城市里的人们像极了大雨倾盆之前的蚁群,黑压压地一个挨着一个,汇成一道黑色的水流,向城外更高的地方迁徙。
城市外,碧水河的上游水位还正常,但在河流的下游,已经有许多血淋淋的魔兽从水里探出头来,用那些昏黄贪婪的眼神,看着周围的沃野。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魔兽可不止这些,甚至连城镇的井里,也有了许多细小的魔兽在向上攀爬。
每次出现,都能引来极大的恐慌,有的会被千岩团合作消灭,但也有很多会在千岩团赶来之前,就激起一片血雾……
归终当然是不能忍的,只是自己的力量范围太大,很难保证不会伤到城里的居民,只能先将怒火发泄在慢慢朝着人民迁徙路线包围过来的成群魔兽了。
归终两只胳膊撑在他楼上,金色的力量从掌中闪过,随后很快没入城市之中。
金色的波浪在人群的掩护下,从塔楼向外蔓延……在触碰到魔兽的一瞬间,黑尘扬起。
黑色的扬尘里包含着细小的沙粒、破碎的铁砂,还有在武器冶炼过程中,废弃的矿渣,每一种都被归终利用起来,以城市为界限,飞扬起来,阻挡着这些魔兽。
飞舞的矿渣像是运作着的打磨机器,哪怕是最皮糙肉厚的类似蜥蜴的魔兽只要一碰,都会被剐蹭掉一大片鳞甲,露出里面柔软的血肉。
连一声嘶吼都发不出来,就会被身边伺机而动的魔兽“同伴”们吞食入腹。
扬尘蔽日,黑色的沙尘变成了归离愿新的城墙,拔地而起,与乌云相接,像是一座疯狂运转的磨盘,把前来侵扰的魔兽全都磨个粉碎。
声势浩大,震慑力十足,甚至这些满脑子混沌只有杀戮的魔兽都被吓住了,停下了上前的步伐,甚至在黑尘城墙外,就自相残杀起来。
透过黑尘看到那些激荡起来的血污,归终心里紧了紧,这些黑尘开始不受控制了。
‘强弩之末……强弩之末……’
而在堤坝上,花三宝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花三宝已经爬满了藤蔓的眼睛惊讶的瞪起,之间的堤坝的裂痕里,横七竖八的探出了许多魔兽的前肢和爪子。
这些类蜥蜴的魔兽体形巨大,原本只是在堤坝的口子里伸出一条粗壮的胳膊,很快就用自身的鳞甲和力量,开凿出更大的口子,慢慢把脑袋从这样的口子里探出来。
在花三宝的视线里,这些黑家伙实在是丑得过分!
具体有多丑,在这里就不过多赘述了,只能说是实在太挑战常世的审美,连海中随便长的海兽和这些东西一比,甚至都显得眉清目秀。
刚开始吸收这些残渣的时候,花三宝还没什么感觉,只是身上的触感好像在朝着当初的状况恢复,这时候花三宝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触感应该是疼,而非是痒。
很快,花三宝就发现了这样的馈赠总是还带着一些代价。
倘若触感不灵敏,那么也就可以无惧无畏地站在原地,维持着这条阵线……可这些细细密密的疼可以察觉之后,光是站着,就变成了一种酷刑。
最可怕的是,这样的“治疗”,花三宝不想停,也不能停!
‘不知道归终成功组织臣民撤离了没有……’
“……成功撤离了没有……”
‘我得撑到归终回去……’
“……归终回去……”
“……归终……”
花三宝骤然惊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思维也变得缓慢起来,眼睛里一共就三种颜色的世界,也开始变得绚丽起来……
花三宝拧着眉毛,拼命调动起全身的元素感应,“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天是红色的吗!”
“堤坝是黑色的?!”
“这些丑东西是黄紫相间的吗?!”
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花三宝不由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的手上有鳞片吗?”
“不对!”花三宝一愣,眨了眨眼睛,甩了甩头,“我是骗骗花,我哪里来的鳞片!”
“应该是叶片才对啊……”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清脆得像是叶片生长时候的细微声响,听着这样的声音,花三宝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清醒了些。
擡起手……叶子一看,水红色的叶子上,还生长出了紫色的叶脉,叶片舒展,如同水晶一样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看的时间长了,居然还有点顺眼。
花三宝心想着,‘等等,我怎么在这里罚站?我在这儿是干什么来着,我好像不记得了……’
在花三宝低头思索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魔兽从堤坝的裂痕里探出头来……
这只魔兽太大了,导致它硕大的脑袋直接就卡在了缝隙里,居然正好能堵得后面的水流一丝都挤不出来。
花三宝完全没有察觉到,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双手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吊起,平平地举在身侧,掌中是不断波动着的冰蓝色力量。
哪怕深陷幻觉,花三宝还是记得要维持住那些根系的阵线。
被残渣冲刷的魔兽,大半身子都动不了,只有一个头颅能活动……于是,它开始了新一轮的变化,巨大的脑袋慢慢向前生长,长着一只大口,口中的尖牙闪烁着漆黑的光芒。
魔兽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花三宝皱了皱眉头,似乎闻到了一股很难形容的恶臭。
耳边除了冰块落下的声音,还有一种窸窸窣窣的,说不出情况,也看不见东西的声音……
花三宝轻轻合上眼睛,把满目的光怪陆离全都阻拦在元素的世界之外,这么一看,刚才还在发出声音的东西,一目了然。
花三宝“眼睁睁”地看着魔兽慢慢靠近自己被契约束缚着不得不擡起的胳膊,张开嘴,猛地咬下。
咔嚓咔嚓的叶片断裂之声响起,疼痛却久久未到,断裂的伤口上先是发热,随后就是一种错觉,仿佛手臂还在的错觉。
再一擡头,叶片化作的胳膊,还带着晶莹的蓝色凝聚体还在魔兽的口中微微地颤抖着。
猛地睁开眼,在一片绚烂的颜色里,花三宝看到了更绚烂的爆炸。
紫色的冰晶从这只魔兽口中快速生长出来,支棱着一圈又一圈的尖锐冰凌,穿透魔兽皱皱巴巴的表皮,血液从这些光滑的冰凌上滴落,一点一滴地落在附近的地面上。
这魔兽的血液居然拥有了类似腐蚀的力量,一落地就冒出一阵青烟,连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从地面涌起,令人头晕目眩,也令骗骗花觉得非常不适。
花三宝看着这具堵塞着堤坝的魔兽尸体,这时候才感受到肩膀上一阵阵的抽疼,“嘶……”
后知后觉地抽了一口冷气,花三宝皱了皱眉毛,稍微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土地,还是什么信号都没有。
山林重重,花三宝混沌的脑袋也想不起来用归离原附近的化身来看看情况,只得无助地再转回去,呆滞着眼睛看着布满裂痕的堤坝。
大概是这条……这头魔兽被解决得太过轻易,又或者是这条魔兽的躯体确实挡住了堤坝后绝大部分的水流……
总之,花三宝还以为会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此处如此,可别的地方却不总是有这样的巧合。
金色的堤坝在巡回水流的冲刷下,慢慢破损,龟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轻落下,归终费了好大力气才维持住的堤坝,终于在薄弱的地方突破,被内部漆黑的水流裹挟着,奔涌而出。
花三宝吸收污染的速度陡然加快,这下,眼前的世界就变得缤纷极了,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眼前的景象比记忆之中的,还要绚烂一百倍,一千倍……
花三宝清楚的知识,自己失控了,还是低估了魔神残骸的影响。
可要是这样的洪水直接冲进碧水河,冲毁归离原,冲到那些毫无准备的凡人们身上,他们会怎么样呢?
会在混乱之中癫狂吗?会在顿生的疫病里死去吗?会被巨大的浪涛卷走吗?
再这样的浪涛之下,也就只有细细密密的,如同最细的渔网一样植物根系,可以勉强过滤,可以勉强吸收……倘若有再一座堤坝拦住这些洪水,那必然……那必然也是不管用的。
这些洪水已经有了冲破阻拦的经验,更何况……
花三宝看着堤坝后方那些碧蓝色的,从天空冲泻而下的元素,这些洪水还有着永无止境的动力。
艳艳口水,一滴汗珠从花三宝的脸颊侧缓缓流下,滑过已经生长出小小叶片的眼睛,顺着颌骨滴落在身下的土地之中。
花三宝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体也在发软,思绪也变得缓慢模糊起来,混沌的脑袋里好似只在思考一件事情,可具体在想些什么,却也说不出来。
魔神的力量几乎被花三宝和她的根系吸收殆尽,就连她身上那件叶片变作的冰蓝色衣服,也尽数染上了紫黑色的版带泥,像是生锈,也像是生长出了点点的鳞片……
就连被冻住的冰块,也带上了深黑的颜色,不复透亮。
“归终啊……归终……”
“我快要撑不住了……”花三宝感受着在胸中不断生长的契约藤蔓,就连契约都快要束缚不住我的力量,开始连同我的本源一同溃散了。
“你那边,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啊……归终……”
花三宝身上也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皲裂,一条条细纹从藤蔓上蔓延出来,沿着紫黑色的血管向上蔓延,在这一身惨白的青瓷肌肤上,勾勒出一些细碎的裂痕。
“我有点疼……”
花三宝感受得到左手上钻心的疼苦,连带着额角也一并抽疼,浑身的血管几乎都鼓了起来,连毛细血管也不例外,都染上了黑紫色,像极了熟透到糜烂的桑葚。
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涌出黑紫色的汁液。
花三宝咽下从咽喉中涌出来的枝条,身体早就被契约束缚着动弹不得,只能垂下头,痛苦地大喘气,正是痛苦不已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从后方传来的熟悉波动。
都不用回头,花三宝都清楚,这是归终的黑尘。
混沌的脑袋已经想不到归终的反噬,花三宝悬着的心立马就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凝结的力量也泄了一点。
“接下来……要做什么……”
咔嚓——
花三宝歪歪地擡起脑袋,斜斜的看过去,原来是魔兽身体旁的裂痕处,又钻出了一只四爪的爪子,这只有着漆黑鳞甲的爪子在裂痕上左右抓挠着,像是在借力一样,慢慢拓宽着裂痕。
咔嚓咔——
花三宝剩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被契约的藤蔓穿透而过,只带出了几滴紫黑色的汁液。
好在,魔神的武器总是比较贴心,哪怕花三宝现在像是个被穿在签子上的食材,还是服帖的出来,矗立在花三宝身边,对着咔嚓作响的堤坝,慢慢拉开了弓弦。
“一个……不留……”花三宝吐出一大堆叶片,不住地咳嗽着,感受着体内暴躁的力量,“休想越过我,前往归离原……”
地下的根系也开始疯狂向上生长,黑紫色的花墙,只有根系生长出的花墙,成为新的屏障。
洪水汹涌,花墙柔韧,无论被冲出去多远,无论根系被冲毁多少,总有新的嫩芽可以快速生长,缓慢相连。
花墙是挡不住洪水的,但可以把被水流裹挟着的其他东西阻挡下来,成为新的挡水的屏障。
这是植物的本能,更是花三宝和归离原相处了这么漫长岁月之后产生的本能。
从堤坝之中汹涌喷射而出的洪水,被花墙拦截下其中的杂物,被根系吸收掉其中带来污染的魔神残渣,还要被土壤和地下的根系再顺走一部分水流,等到它冲出花墙的范围,只会涌入理水提前设计好的山道,顺着地势流进碧水河的河床之中……
至于和水流一起冲出的魔兽,还有之前冻结下的冰晶作为阻拦,这些冰晶还被花三宝特意冻成了尖锐的形状,一层叠着一层,如同水中的暗礁,在这样湍急的水流下,碰到这样的冰礁,魔兽也不好受。
更何况,水面上还有别的手段——花三宝的长弓。
现在的长弓,可完全不用担心能量问题了,被花三宝积攒在身体和根系之中的暴虐力量,足以让长弓在这里,自顾自地送给所有魔兽三五根长长的箭矢,还能附带一些腐蚀、污染之类的附加效果。
一时间,广阔的璃月境内,有一处算一处,居然都陷入了苦战。
天衡山上有摩拉克斯和众仙坐镇,居然成为最稳定的一角,至于北方的归离原,已经在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奋力僵持着。
说时长,那时短。
归终在堤坝破损的一瞬间就吐出了一口鲜血,面如金纸,城外的黑尘不受控制地向外肆虐开来。
巨大的龙卷从地面升腾而起,卷走沿途的一切,千里沃野之中的各色农具、大大小小的房屋、田边的野花、地里的庄稼,甚至连黑色肥沃的土壤都连同地皮一起加入了黑尘之中,不受控制地肆虐起来。
黑色的龙卷一个个连接着大地和天空,甚至能把天空的乌云也一并吸拢过来……
归离原上的雨更大了……
城镇里的一切都在风中摇晃,金钟在最高的塔楼上当当作响,细碎的钟声在风中吹得更碎,扰人心弦。
从山上冲下来的水也到了,拥挤在碧水河的河床里,顺着被风席卷过的痕迹向外流淌,有的则干脆被吸到了空中,连同水里的东西也一并归入了黑尘里。
天色越发黯淡,分不清到底是乌云更暗,还是眼前的空气更黑。
归终脱力得跪坐在地上,额头抵在塔楼之上,整个人连同塔楼一起在失控的黑尘之中颤抖。
归终泪流满面,早已没了力气,痛苦和愧疚让她头脑昏昏沉沉……
她亲手毁灭了自己和臣民的家园。
那些蕴含着人类无数心血和智慧的结晶,望不到头的良田,繁荣冠绝的归离原,鳞次栉比的房屋,在今日以后,再也不得见了。
‘现在还有挽救的机会!’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归终擡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翻过身,靠在塔楼上,外面的黑风已经从城外蔓延到了城中,在高高的塔楼山,
归终擡起蒙眬的眼睛,看向塔头上的金钟,绳索在风的引动下摇晃着,在钟的内壁带起一连串的响声,震得归终脑袋也一并发麻。
“还有机会,归终……要振作起来,还有机会……”
归终反手撑在地上,在地面的颤抖里,摇晃着撑起手臂,慢慢搭着墙壁和栏杆站起来,面向正朝着自己呼啸而来的龙卷风——
这是最大的一个。
连接天地,从城外一路席卷过来,刮走了不知凡几的屋舍和牲畜,这些东西落进黑风里,甚至不如一块石头落进海里,一丝波澜都激不起。
归终站在塔楼上,一身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衣襟前也还有一缕蕴含着金色的血丝,面如金纸,眼神涣散,头发也散乱着,在风里翻滚。
归终擡起手,用还算干净的水袖擦了擦脸颊,又把被汗液打湿的发丝规整了一番,收拾好形容,狼狈不已的归终站在了塔楼的栏杆上。
宽大的袖子被龙卷的吸力带着,如同白鹤的双翅,朝着龙卷的中心摆动,飞舞,振翅欲飞。
归终牵了牵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身后的金钟也被吸得一响,咚的一声,连带着塔楼的石块都在轻微地颤动,这是风的力量,也是尘的力量。
踮起脚,踏在空中飞舞的灰尘之上,归终一步一步朝着黑尘走去。
“我是微尘的魔神,哈艮图斯……”
“只有接近它们,才能再次掌握微尘的权柄……”
衣袂猎猎,白色的神袍在空中如同蝴蝶一般飞舞,连同整座城市中被风吹起的琉璃百合一样,在空中旋转着,最后被融入漆黑的微尘之中。
风停了,席卷天空的龙卷骤然消散。
笼罩在归离原上空的乌云也被撕裂开一个口子,露出了一线阳光。
风停了。
便当持续制作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