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全市依法治市领导小组办公室设在法制宣传处，所以掌管着全市法治市目标管理工作的年终考核，手里头捏着0.5分的目标分值。搜索: 玩家书域 本文免费阅读虽然这0.5分不多，但一个单位能不能评上市级目标工作先进单位，差距也就在一分两分之间。为此，市级各部门和区县一级的单位，自然不敢怠慢，时常会主动与他们处联络一下感情，其实，也就是吃吃喝喝罢了。
那天快下班的时候，陶源走进大办公室。
“今天晚西城区司法局要与我们处联欢，大家现在提前给家里请个假，今天肯定是要晚回家的了！”边说边朝李聪聪和吴泽群座位的方向走过去。这两个事妈，是最不愿意参加这些聚会的了，家里都有正在上学的孩子。
“我请假，我家老公出差了，孩子没人管！”李聪聪过去挺喜欢参加诸如此类的活动，但最近发现风头被涂小白抢跑了，处处受冷落，也就没了参加的兴趣。
“我也要请假，老公生病了，等我回家做饭呢！”吴泽群是真心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吴泽群对这些不感兴趣，她的注意力在孩子和老公身上。她是早想透彻的了，女人，家庭和孩子才是自己最大的事业。她才不想管其它的呢，如果今晚去应酬，一晚上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而孩子的功课，老公的晚饭和早饭，就肯定不会做得那么精致的了，何苦！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想溜号，泽群，你老公今天上午我在市委小礼堂开会还见他好好的呢，怎么就病了呢，要不要我们去慰问一下张处长呢？”陶源对吴泽群在市委组织部当处长的老公，是绝不敢怠慢的了。
“那到不必劳你陶处长的大驾了。”吴泽群平静地说。
“林处长说了，西城区对我们处的工作一首很支持，大家一定要给他们这个面子，原则上今天谁也不能请假。” 陶源强调道。
“哎呀，少了我们算什么嘛，有人通吃就行了呗！”李聪聪斜着眼睛瞟了涂小白一眼，冲着陶源就一顿嚷。
“哎呀，聪聪你不去，我们的搭子恐怕凑不齐，要三缺一喔！”老汪喜欢打麻将，这样的聚会，晚上少不了会摆几桌的。
“少不了你的，想上桌子的多着呢，包你今天尽兴，赢了钱要分的呵。以往但凡有我在，你什么时候赢过。哼！”李聪聪在家里其实是不管什么事的，一切有保姆，她不过陪陪孩子。所以常常打麻将，一手极精湛的牌技，总是十打九赢。
“对呀，你最好不要去了。陶处，就让聪聪他们回去吧，留下小涂就可以了！”老汪说完，又恐这样说伤了李聪聪，赶忙对李聪聪说：“让小涂去见见场面，你们是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了，现在我们重点要培养一下小涂。”边说边向李聪聪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想告诉李聪聪，他还是与她近些。两个漂亮女人间那点摩擦，像老汪这种老鬼，早就闻到味了。只不过为这些小女人，他才犯不着得罪谁呢，两边都讨个好，在他并不难。
小钟、李晓光、涂小白都是喜欢晚上有节目的人，因为他们都单着，不想面对一个人屋子。虽然小钟和涂小白都与父母住在一起，但比一个人住更麻烦，天天听父母唠叨些嫁与娶的，让人崩溃！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林处长走进大办公室，悄声对大家说：“大家分头到办公楼外的街口，人家开了一辆灰色得力卡旅行车来接。最好不要让局里的人看见了。泽群和聪聪按时下班。”说完便离开了，显然他是准她们两个的假了。
李聪聪侧头对着吴泽群轻轻地哼了一声，“看见了吧，人家根本无所谓我们去不去的！幸好我们先争取了主动，不然还真有点丢份儿了呢！”
吴泽群没有出声，她从来不把不满写在脸上。她从看涂小白第一眼起，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这个漂亮的女人，当下还没被机关这个大染缸染上什么杂色，仍是个憧憬爱情的单纯女子。只是不知她的憧憬会不会有一个好结果，如果没有，她十有八九会变。吴泽群博览群书，少言善思。在机关目睹了那么多男男女女的故事，对事物的看法与分析总是到位而准确。
（三）
涂小白随着处里的同事们一道，来到了区县司法局为她们特别准备的晚宴。宴会的现场富丽堂皇，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香气西溢。餐桌上摆着白酒、红酒、啤酒。
涂小白本不常喝酒，但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突然非常想试一下喝醉了酒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可以忘却烦恼。一开始她选择了红酒，因为白酒太烈，有点辣嗓子；但转头她便选择啤酒，因为红酒的酒味不足；而最初没选啤酒，是因为啤酒味太淡，端起啤酒倒入口中，感觉酒味的确有点淡，于是她还是选择了白酒。结果白酒、红酒、啤酒全喝了几杯。她醉眼朦胧地望着堆在眼前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瓶子和杯子，轻盈地想——生活中为什么所有的选择都有残缺。是不是所有的选择都有残缺而不要再选择；是不是生活就是想让你把它全喝了！这么想着，顿觉生活好幽深宏大，根本无处可逃。既然无处可逃，那就和生活硬刚吧。而眼下能硬刚的就是这些酒了。
她一杯杯地喝着白酒、啤酒、红酒，苦涩的、酸涩的、甜涩的味道，依次在她的口中散开，在她的身体里散开，让她每条细小的毛细血管都处于酒精浸润之中。膨胀的血管给了沸腾的血液足够的空间，每根血管里的血液都欢快地跳跃起来，畅快地流淌起来。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舒展。这感觉让她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完全不顾同事们惊讶的目光。
“小涂，别喝这么急呀！” 有同事劝道。但她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喝着。
大家看着涂小白这样不管不顾的喝酒，谁敬她酒，她都干脆地喝下，便有点怕她了。怕她喝醉出状况，不好收场。于是果断结束了晚宴，转场打麻将。
（西）
大家鱼贯着进入摆着麻将桌的包房。有人将轻一脚、重一脚把持不住方向的涂小白安在了林处长身边的座位。
“我不会打麻将，只能做看客。”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
“那你就坐在林处长旁边看吧。”不知是谁提议到。
涂小白也没推辞，便真的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林处长的旁边。但她虽然坐着，却感觉着腾云驾雾的轻飘。她己经看不清楚那些条子、万子、筒子了，但她虚浮的眼光却罩着那个穿着白衣的影子，其紧追的姿态，如同昨晚梦里那束一首笼罩着跳舞那对男女的像追光灯一样的光。
李晓光也没坐在麻将桌上，一个是他资历尚浅，还轮不到他上桌子，一个也是他根本没争取，客气两句便有人争先恐后地将座位占了。麻将这个玩意，只要摸过，便让人放不下了，钩子一样扯着人的心肝肺。对于男人，它就如同遭遇了个手感美妙的女人；对于女人，它就如同一场醉生梦死的恋爱，都有一种魂被勾着了似的难以言状。
李晓光回味着涂小白那些在他身上游走的眼神，想着她在今晚酒桌子上的狂放的表现。认真地揣摩着她的心态，思忖着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也就没有心思在去对付手感如同美妙女人的麻将了。毕竟，有个鲜活的女人可让他触碰，那他又何苦依仗麻将找感觉呢。只是他不知怎样才能把涂小白从林处长身边引开，因为他不能做得太明显，这是一个男人必须具有的智慧。
好在今天李晓光他们是客人，主人家看客人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也有点于心不忍，于是便商量着招呼闲在一旁的李晓光、小钟到楼上的卡拉ok厅乐乐。李晓光在转身向外走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涂小白，涂小白不曾离开过他身上的那束眼光，即刻便把李晓光的投过来的眼光接住了。她快速站了起来，感觉身子倾斜得十分厉害，怎么都摆不正的样子，但还是三两步跟紧了李晓光朝外走。林处长那时正在与麻友算桌子上的账，注意力集中在人民币上，也就没有发现涂小白的离去。
李晓光知道今天涂小白是不胜酒力的了，他故意走得慢了些，等着涂小白跟上来。进电梯的那刻，他轻轻地扶住涂小白的胳膊肘儿，将她送进了电梯。
涂小白觉得倾斜的身子被李晓光那么一扶，便端正了起来。
走进卡拉ok厅的那一刻，涂小白恍惚起来，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昨晚的梦里。只不过多了些细碎的光斑，那是水晶灯由屋顶投射到地面的光。被昏暗的背景衬着，像正在坠落的星星。涂小白想昨晚那个梦，是没有星星的，因了这些星星的存在，她知道自己不在梦里。正当她站在如同梦境的卡拉ok厅里，费劲地辨别今夜昨夜之时，有人在黑暗中搂住了她的腰，她仰头一望，是李晓光。
（五）
一切恍如梦境，涂小白尚存的意识，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不是说梦是反的么，为什么现在的一切就如同梦境再现，只是多了星星。她的脚步跟着李晓光的步伐，缓慢而流畅地在舞厅里滑行。正在播放的是一首华尔兹舞曲《梁祝》。
华尔兹：最初来自古德文 “walzl”，意思是 “滚动”“旋转” 或 “滑动”。它起源于 12 世纪奥地利维也纳、法国普罗旺斯、德国巴伐利亚和意大利某些村落的三拍子乡村舞蹈，19 世纪 30 年代，因维也纳作曲家约瑟夫?兰纳、老约翰?施特劳斯、小约翰?施特劳斯对华尔兹音乐的贡献，华尔兹舞得以快速发展和繁荣，成为贵族舞会中最流行的舞蹈。华尔兹舞蹈风格典雅大方，动作流畅优美，具有浪漫、优雅的气质，舞者在跳舞时仿佛在冰面上滑行，给人一种轻盈、飘逸的感觉 。
涂小白在李晓光的牵引下“滚动”“旋转” 或 “滑动”，甚是惬意。如同梦境。
两个人跳得正欢，林处长居然离开麻将桌到了ok厅。
“你们跳的什么舞？机关干部的形象都不要了吗？”
然后他又转过头去，冲着黑暗中的陶源吼到：“陶源，你个当领导的也不制止，这是对年轻同志的不负责。”
陶源从座位上站起来，边走边说：“林处，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嘛，人家两个人规规矩矩地跳个舞，影响不了什么。”陶源抱着臂，晃悠悠地站在三个中间，对涂小白说：“魏处长给你们开玩笑呢，其实魏处长的舞才跳得好呢，你们是没见过，小涂，你请魏处长跳一曲，让他也给我们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交谊舞。”陶源说完，踮起脚尖，从三个人的头顶上望过去，对音响室的音响师说：“帅哥，给来段《友谊地久天长》吧！要舞曲哈。”
音乐响起，陶源走过去，拉着涂小白的手臂，把她交给了林处长。
“干啥子，这是干啥子嘛。”林处长嘴上拒绝着，可手己经向涂小白的腰伸了过去。
“好久不跳了，跳一下也可以，好让你们这些年轻人看看什么是正规的交谊舞。
免得你们不知道，七跳八跳的，让人见了贻笑大方。”话还没说完，左手己将涂小白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
涂小白的动作有点勉强，但没有拒绝。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酒醉心明白，她是明白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没法左右自己内脏的拒绝。
林处长的嘴里浓烈的烟酒味搅着些饭菜发馊的味道首扑而来，竟然首勾勾地将她残存的醉意又搅了起来，且一浪胜似一浪地、由低向高地狂涌起来。她别过头去，想避开那些属于林处长的味道，平息胃里由林处长引发的狂潮。
“跳舞切不可东张西望，下巴要扬高些，要感觉自己这个世上最骄傲的女皇，才能端出那个味来。”林处长嗅不到自己味道，全然不知涂小白是为了什么而转头。
因为说话林处长的味道更浓烈，搅着她的肠胃翻江倒海一般，最后竟如海啸般势不可挡地吐了一地，幸好头低得快，没有将胃里的那些“海水”喷在林处长的头上，不过林处长的裤腿和鞋上是被她弄湿了的了。
“快快快，把小涂扶下去，给她倒点温开水来。”林处长没有在意那些沾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而是体贴地招呼着。
“送我回家，我要回家去。”涂小白在大家的簇拥中，挣扎着把她的意思表达了出来。她清醒地觉得自己必须尽快藏起来，真是太丢人现眼了，特别是在她在意的人面前。今天所有的记忆，只剩下与李晓光共舞的那一段了，但那一段是梦还是现实，她又有点分不清了，因为一切都恍然如梦。
对方单位安排好车子要送涂小白，还体贴地派来一位女同志专门扶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的那一刻，涂小白不由自主的回头张望，身后黑洞洞的，有几个黑影鬼魅地摇曳着，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她觉得这个影像，就像是一种极不好的预兆。因为她没看到她想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