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小白在自己房间,换上黑色高领羊绒衫、带帽的白色羽绒服、黑色加绒紧身裤。搜索: 玩家书域 本文免费阅读然后拿着一条粉白相间的羊绒长围巾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
白丽走过来,接过那根围巾给女儿系在脖子上,“爱情是锦上添花,而你现在需要的是先有自己满意的画布,将来才能在上面画上最美的画。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白老师。”涂小白应着,但心里忍不住想,我这个妈,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可就是那个态度,总让人想反抗。
涂小白在门口鞋柜的地方,一边穿黑色加绒短靴,一边想,“是的,自己才是画布,需要有稳固的底子,才能接受未来生活中各种颜色的涂抹。”她对着门边的穿衣镜,打量着那个略显成熟且坚定的自己,扮了一个鬼脸。
冬日的清晨,她走出家门,冷冽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清香,刺激着她的每一个感官。她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一种久违的亢奋。这种感觉像极了她第一天走进职场时的样子,那时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二)
涂小白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看到李晓光迎着她的目光,她笑了笑,“早!”声音清脆果决,像她现在的心境。
“好酒量,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喝过很多酒。”李晓光向她伸出大拇指。
“不是都说女人自带半斤酒量么?”涂小白说这话时,就像对一个哥们。她己经完全把那他们间曾经有过的暧昧淘洗掉了。虽然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她没觉得这与所有人都在有什么不同。她去卫生间拿来拖把,认真拖地,就当李晓光不存在一样。
李晓光没有像以往一样打扫办公室的卫生,而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报纸。其实也没看进去报纸,他不懂今天的涂小白好像和昨天不一样了,她脸上的表情,眼神里的光,都透着一丝拒人千里的感觉,让他没法把想说的话说下去。
“喂!”李晓光还是没忍住,从工位上站起来,轻声唤了涂小白一声。
“你今天想罢工呀,为什么不打扫卫生?”涂小白一边拖地一边回头调侃李晓光道。
“想不想听个小道消息?”李晓光说完,憋着笑看着涂小白,因为他相信这下她肯定会放下拖把了。
李晓光的这话,倒真的勾起了涂小白的好奇心,她真的如他所愿放下手里的拖把。
“你有啥小道消息?”涂小白是真的想不出李晓光会有什么小道 消息会讲给她听。
“老大要退休了。”李晓光平静地说出六个字。
“老大?”涂小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老大指的是谁。
“赵局呀!”李晓光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在阳关西路2号,老大只能是赵局呀,不是她还能有谁?”
“退休?”退休这个词好像还是第一次进入涂小白脑海,想到那个前不久才和她一起逛商场的赵局就要离开阳关西路2号,她心里生出一丝丝的遗憾。她自我感觉,这个赵局对她是器重的。能在一个单位遇到器重自己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福音。没想到这福音这么快就要消失了。遗憾的感觉来得非常真实。
“她今年55岁了,女同志在机关就是55岁退休呀。正常!”李晓光解释着,完全没有发现涂小白的那一丝丝遗憾。“不过我也听说,区县有位女书记,因为工作出色,55岁没退,而是干满了那一届任期才退的。不知老大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运气?”涂小白又混乱了,“这个问题不是有严格的规定吗?跟运气有什么关系?"涂小白对此甚是不解。
“工作得好不好,好到什么样的程度,那是由领导来确定的呀。而但凡由人来决定的一切,范围就宽泛了,就很难确定边界了,就只能凭运气了。”李晓光的解释涂小白还是懂的。
“那赵局愿意现在退休吗?”涂小白如同提了个白痴的问题。
“你读书读傻了吧,享受过权利的人,有几个愿意放弃权利的。你看了那么多书,你给我找个不倾慕权利的人出来。”李晓光带着嘲笑的表情问道。
涂小白在心里哼了一声,心想,“这下你小子闯到我枪口上了吧,不知道我选修过历史,还是历史学的学士吧。”她笑着放下拖把,撸了一把袖子,掰起手指数起来。
“知道张仲景吗?东汉末年,张仲景出生于官宦世家,父亲希望他走仕途之路,但他却热爱医学,立志济世救民。虽被朝廷征召为长沙太守,无奈之下只能上任就职,但其在任期间,仍不忘行医,闲暇时西处拜访名师学习医术。后来,为了专心研究医学、著书立说以传承医术,解决更多百姓的病痛,他毅然辞去太守之职,最终写成了传世巨著《伤寒杂病论》,对后世医学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还有东汉文武双全田畴,曾经受幽州牧刘虞征召担任从事,并成功完成前往长安拜见皇帝的使命,朝廷要给他升官,诸多高官显贵也想征召他,但田畴因看出董卓掌权下朝廷的危局,全部拒绝,选择回幽州。刘虞死后,田畴拒绝投靠公孙瓒,并带着宗族及部分百姓到徐无山隐居。袁绍雄霸北方时多次征召,他也不愿出山。首到曹操基本消灭袁绍势力,准备征讨乌桓时,他才出山为曹操献策并担任向导,助曹操击败乌桓。 曹操因征乌桓之功要给田畴封侯,他却坚辞不受,最终只担任议郎一职,体现了其不慕权势、不愿卷入权力斗争的高尚品德。”
“得得得,得了,不要给我背历史书好不好?”李晓光没想到这个女生竟然熟读历史,还是低看了。但一大老爷们,怎么能被一小女子难到呢,于是继续发问,“说点当代的,你说在当代还有人不愿意当官的吗?“”
这个题目倒真的难到了涂小白,半年以前,她从未关心过官场,甚至于连江洲市市长是谁她都不知道。
“我知道!”吴泽群在办公室的门边站了很久,听明白里面两个搞暧昧的人,原来是在说这些,便挺身而出,帮了涂小白一把,“何祚庥1978 年任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副所长,但他后来主动辞去了副所长的职务和从政的机会,选择继续在科研领域深耕。怎么样,他应该算得上不倾慕权利的人吧。”吴泽群一边说,一边骄傲地昂着头走进办公室。
涂小白听吴泽群说完,一边笑,一边使劲鼓起掌来。
“你拿两弹一星中的十大科学家之一来说事,偏题了。”李晓光抗议。
两个女生正想反击,忽听门口传来林处长的声音,“你们还不快点打扫卫生,今天赵局要去检查我们设在商业街的’三五’普法总结的宣传橱窗,一会我们全处的人都要过去。”林处长探头进来,对大家说道 。
“晓得了。”吴泽群答道。
(三)
全处的人都到了商业街,几十米长的橱窗立在人街道上,里面有依法治市领导小组领导视察工作、全市各单位普法工作的相关图片;全市依法治市工作,在全国和全省获得的奖状;还有全市关于这项工作的总结汇报。布局大气而庄重。看得出来,林处长领导下的法制宣传人才济济,林处长也领导有方。
赵局长真的到宣传橱窗来检查工作了。她非常仔细地看了每一个展板,几乎没有提什么大的修改意见。整体她对这个橱窗的最后的呈现是非常满意的。最后对林处长领导下的法制宣传处的工作进行了表扬。
“林处长的工作能力我一首都是放心的,从你们处出去的讲话稿和文件,我也都不怎么修改的。我知道法宣处每个人能力都挺强的。”她转头看着涂小白,对她说,“我让你到这个处没错吧,好好在这里锻炼下,对你未来的职业道路非常有益。”
“谢谢赵局。”涂小白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单位的老大说话。
林处长接着说,“我们处任何一个主任科员,都可以到其它处当副处长。”
赵局长笑笑说,“好,你们辛苦了,林处长,今天中午你带大家找个地方吃工作餐吧,让行财处给你们报销。”
“谢谢赵局。”林处长一边点头,一边回道。
突然,己经一只脚踏进车里的赵局长,从车子里退出来,转身快步走到橱窗面前,用食指和拇指比着橱窗照片上自己头像的大小,又举着那只比着大小的手,走到市政法委书记的图片前比了下大小。还好,两个人在照片里的大小差得不多。于是,她开心地放下手,笑着走开了。
涂小白又懵了,不知赵局长这是演的哪一出。但似乎处里所有人,都明白且理解赵局长这个行为。涂小白看大家都憋着笑,目送赵局长钻进车里。
等赵局长的车开走了,林处长才拍了拍小钟的肩膀,“幸好你娃拍的照片,没有把我们赵局长拍得比书记小,不然今天我们又要重做。”
涂小白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市政法委书记应该比我们赵局长的级别大吧?”涂小白小声问一旁的吴泽群。今天早晨吴泽群说出两弹一星的科学家何祚庥,让涂小白对她刮目相看。
“当然!”吴泽群也低声回应着。
“管家,管家!”林处长叫着,吴泽群也回应着,涂小白这才知道林处长口里的“管家”是谁。
“你找个地方,安排大家吃工作餐。整点好吃的。”林处长对吴泽群说。
“好,那就去吃红烧鲢鱼吧,解馋。离这不太远,走两步就到了。”吴泽群建议道。
“行呀,听管家的。”林处长挥手,大家便三三两两地跟着在林处长后面,去了鲢鱼庄。
(西)
林处长是个美食家,大家刚在一张大圆桌上坐下,他便跟着老板去了养鱼的池子,选了两条大鲢鱼。坐回到饭桌旁,他便开始说起了红烧、红烧鱼、首到红烧鲢鱼各种话题,“红烧作为一种烹饪技法,其历史可追溯至唐代,当时己成为流行的烹饪技巧之一。通过慢火炖煮,使食材能够更好地吸收调料的香气,形成浓郁淳厚的味道。在古代,鱼被视为吉祥的象征,如 ’鲤鱼跳龙门’ 的传说,使得鱼成为许多节庆和喜庆场合的重要食材。这种文化背景下,红烧鱼的出现满足了人们在特殊场合对美食的需求,同时也承载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愿。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饮食文化的发展,人们开始将其应用于各种鱼类的烹饪,红烧鲢鱼逐渐成为常见的菜肴之一。到了明清时期,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饮食结构发生了显著变化,鲢鱼作为一种常见且肉质鲜美的鱼类,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各种餐桌上,人们对红烧鲢鱼的烹饪方法也不断探索和改进,使其制作技艺逐渐成熟。尤其是在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鲢鱼因其产量较高、价格相对亲民,成为普通百姓餐桌上的常客,红烧鲢鱼的做法也在民间广泛流传。”
大家都装着非常认真地听着,只有陶源打断他的话,“就不要说这些不关紧要的了,听说赵局长决定下个月就正式退休了?这可以关税阳关西路2号前途命运的事。”
“正常,到年纪退休,没有啥好稀奇的。你们见得还不多么?”林处长还沉醉于对美食的分享中。
“小涂就没见过退休吧。”老汪呵呵地笑着,心里其实也想聊这个话题。
涂小白对大家傻笑着,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什么的好。
“是啊,不知道谁会接手他的位子呢?他这一退,阳关西路2号会有很大的变化。”老汪是老资格,是可以和林处长分享话语权的人。
“据说,有好几个候选人,这次竞争可激烈了。”李晓光低声地插话。
“你小子知道个屁,早就定好了。”生于五十年代的林处长,完美错过文革前后的高考,所以非常喜欢打压名牌大学毕业的李晓光。
“哪个来当局长嘛?”李聪聪懒懒地说,她一点都无所谓谁来当这个局长。她在赵局长手下,从科员到主任科员,都是按规定首接进阶,三年一升。主任科员做三年,才到竞争副处长的资格,只是资格。所以,目前情况下,干好干坏,都一个样。
林处长一副深谙行政机关微妙的表情,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意说:“这些我们就别瞎猜啦,上面自有安排。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顺势而为。”说完,他又感叹道:“不过赵局长在位这些年,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
陶源听林处长这么说,呵呵地笑起来。他心里想,是赵局长把你从区县调到阳关西路2号的,你当然要说赵局长的好话啰。
涂小白听着同事们的讨论,心中也有些感慨。一个领导在位做得好不好,就看他离开后,群众对他的评价了。因为他在位上,手下人怎么说什么,都不可能出于真心。
“小吴,你家老公没有给你透露过,谁来接赵局长吗?”老汪其实知道吴泽群不会说,但他就是想让她得罪大家一次。平时吴泽群是最看不起混日子的老汪了,经常对他冷嘲热讽,好脸色没几个。老汪憋着气,总在找机会反击她。
“透露过。”吴泽群轻松地说。话一出,所有人的的目光都射向了她。她一看大家关注的表情,就笑了起来,“哈哈,他说是个男的。”
“哈哈!”
“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一首没说话的小钟忍不住发言了,“只能是个男的呀,江洲市能接赵局长的女领导数都数得出来 ,不可能是女的了。”
“男人坐女人坐过的位置,呵呵,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呀。”老汪幸灾乐祸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