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街角,陈娘子的豆腐摊前飘来阵阵甜香。
李天明笑着走上前去:“陈娘子,来碗桂花豆花。”
“哟,是李大人!快请坐!”
陈娘子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麻利地盛了一碗豆花,撒上金黄的桂花蜜,
“大人,这豆花的方子是照着您说的改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李天明舀起一勺,入口细腻滑嫩,甜而不腻桂花的香气在口中散开:
“嗯,比之前更好了。
陈娘子,如今漕帮覆灭,你也能安心做生意了。”
陈娘子眼眶微红,哽咽道:
“全靠大人为我家当家的申冤,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李天明摆了摆手:“这是本官分内之事。你
好好经营摊位,把日子过红火些。”
离开豆腐摊时,夕阳的余晖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李天明回到县衙,卸下一天的疲惫,正准备休息。
忽然,他注意到书房角落的祖传铜镜泛起淡淡的光晕。
那是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面微微泛黄,边缘雕刻着精美的云纹。
“奇怪,这铜镜从未有过这般异象。”
李天明凑近细看,只见发出异常的光芒。
好奇心驱使下,李天明伸手触碰镜面。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光芒将他笼罩,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
他只觉天旋地转,周围的景象飞速变幻,紧接着便陷入了一片混沌黑暗之中。
“醒醒!醒醒!”
耳畔传来急切的呼唤,混着此起彼伏的仪器蜂鸣声。
李天明睫毛颤动,刺眼的冷白光如利剑般刺入瞳孔,
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却触到腕间冰凉的塑料手环。
消毒水的气味辛辣刺鼻,仿佛无数细小的针在鼻腔里乱窜,
陌生的白色天花板上,几盏长方形的灯正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
他猛地坐起身,后背撞上金属床头发出“哐当”巨响。
柔软的床垫陷出深深的窝,身上宽大的白色病号服松松垮垮挂在肩头,
下摆还印着卡通图案,这与他平日里笔挺的官服形成强烈反差。
床头立着的电子屏跳动着陌生的数字,输液架上摇晃的透明袋子里,
淡蓝色液体正顺着细管缓缓滴落。
“你终于醒了!”
扎着粉色发带的护士惊喜地扑到床边,
胸前的工牌“陈雨”随着动作轻晃,
“今天是2065年4月15日,你穿着一身古装晕倒在步行街,
还以为你是spy中暑了呢!”
她举起体温计要测体温,却见李天明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目光警惕如鹰。
“spy?这是何处?”
李天明的声音沙哑,喉结上下滚动。
他扫过走廊里穿着白大褂匆匆而过的身影,
那些人外袍下露出的牛仔裤、运动鞋,
还有墙上巨大的彩色海报,每一处细节都在冲击着他的认知。
陈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抽出胳膊:
“这里是隔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啊!
你昏迷了整整一天,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
身份证、钱包什么都没带,我们正发愁怎么联系你家人呢。”
她推了推卡通边框的眼镜,
“现在都流行沉浸式扮演,但中暑进医院可就不划算了。”
李天明扶着额头,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努力回忆昏迷前的画面:陈娘子的桂花豆花、
书房里发烫的铜镜、突然出现的符文……
当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自己叠好的官服,
腰间玉佩泛着温润的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强作镇定,起身拱手行礼,宽大的病号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青色血管:
“多谢姑娘相救,只是在下一时迷路,还望告知此地是何郡县?”
“郡县?”陈雨“噗嗤”笑出声,掏出手机点开地图,
“你看,咱们在这儿,隔江市,属于华东地区。
你不会真以为穿越了吧?”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
李天明盯着那上面跳动的光点和扭曲的线条,只觉头晕目眩。
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腹部传来,李天明脸色瞬间煞白。
他下意识运转内息,想要压制疼痛,却惊觉丹田处灵力汹涌澎湃。
曾经在古代时有时无、难以驾驭的能力,此刻竟如臂使指。
幽蓝火焰“腾”地在指尖燃起,照亮他震惊的面容,
紧接着掌心又凝聚出晶莹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啊!”
陈雨倒退两步,撞倒一旁的金属推车,瓶瓶罐罐叮当作响,
“你、你别乱来!我这就叫保安!”
李天明慌忙挥手熄灭火焰,水珠也化作雾气消散在空中。
他看着自己微微发烫的掌心,又想起那面神秘铜镜,心中涌起万千疑问。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在下自幼习得一些奇术,无意冒犯,还请姑娘莫怪。
方才这疼痛突然发作,实在失礼。”
陈雨惊魂未定,颤抖着按下呼叫铃:
“你先别乱动,医生马上就来。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博眼球,什么危险动作都敢做……”
她嘟囔着,眼神里满是担忧与不解。
过了一会儿,
“先生,您的住院费用一共是2143元。”
陈雨拿着收费单,笔尖在金额数字上轻轻敲了敲,
“如果暂时没有现金,可以用手机支付,微信、支付宝都行。”
她耐心地比划着手机上的二维码,却见李天明盯着屏幕一脸茫然,仿佛在看某种天书。
李天明捏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
那身官服的口袋里除了几块碎银,
根本找不到能支付的东西。
“在下实在没有姑娘所说的‘手机’,这些碎银可否抵账?”
他摸出怀中的银锭,在日光灯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陈雨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
“现在都21世纪了,谁还用银子啊!”
她叹了口气,拨通了护士长的电话。
十分钟后,两名保安出现在病房门口,神色严肃:
“先生,您要是无法支付费用,我们只能报警处理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痛了李天明的耳膜。
当他被带上警车时,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高楼大厦,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连看病都要用一种叫“手机”的东西付钱?
“姓名?”派出所里,年轻的警员小张敲着键盘,头也不抬地问。
“李天明。”
“身份证号?”
李天明一愣:“何为身份证号?”
小张终于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古装的男人,
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拍穿越剧:
“那你有驾驶证、社保卡吗?或者银行卡?”
李天明一脸迷茫地摇头,开始详细描述自己在古代的身份:
“在下乃清水县县令,负责断案平冤……”
“停!”小张按住额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先生,这里是2065年的隔江市,不是古代县衙。”
他起身倒了杯水,“您要是想玩角色扮演,
去剧本杀馆,别来警局占用公共资源。”
就在这时,经验丰富的老警员老王走了过来。
他盯着李天明腰间的玉佩,若有所思:
“年轻人,你说你会断案?
那我考你个真实案例。
上周商业街发生一起盗窃案,监控显示嫌疑人在15:20进入商场,
15:45离开,可失窃时间是15:30,
中间这段时间他完美避开了所有摄像头,你怎么看?”
李天明眼睛一亮,虽然不懂什么是商场,
但他仿佛回到了古代的公堂:
“其一,查商场通风管道,若身形瘦小之人,或可攀爬;
其二,排查商场工作人员,内鬼配合方可如此熟悉监控盲区;
其三……”
他条理清晰的分析让老王瞳孔微缩。
老王立即调取医院监控,发现李天明晕倒前,
确实盯着街边的古玩店若有所思,举止并不像普通的“ser”。
“试试大数据库比对。”
老王在电脑上输入“李天明”二字,加上刑侦、医学等关键词。
当屏幕跳出一张照片时,整个办公室陷入了寂静——
照片上的大学教授李天明,穿着笔挺的西装,
戴着金丝眼镜,和眼前这个古装男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这……这怎么可能?”
小张凑过来,看着屏幕上的资料,
“35岁,隔江市大学刑侦系教授,
发表过20余篇刑侦学论文,
还是医学世家出身,
父亲是着名外科医生,
母亲是药理专家……”
老王拨通了李天明家属的电话。
半小时后,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女子匆匆赶来,
怀里还抱着笔记本电脑和手机。
派出所玻璃门外的暮色被警灯切割成红蓝相间的碎片,
李正撞开门时带起一阵风,白色大褂下摆扬起,
胸前的工作牌“李正急诊科主治医师”在灯光下晃出冷冽的光。
她发梢还沾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口罩滑到下巴,露出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
“弟弟!”
她几乎是扑到李天明面前,颤抖的手悬在他肩头不敢落下,
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怎么突然玩失踪?
还穿成这样!
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她转身对着警察深深鞠躬,长发垂落遮住侧脸,
“对不起,我弟弟最近在研究古代刑侦手段,可能太投入了……”
李天明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抵在金属椅扶手上。
眼前的二姐穿着陌生的白色长袍,
袖口别着卡通造型的听诊器,
和记忆中穿着粗布襦裙、在灶台前熬药的身影重叠又分离。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干涩的气音,
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夜,二姐塞给他半块麦芽糖后转身离去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清晰得可怕。
“来,看看这个。”
李正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张证件照。
照片里穿着西装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微微上扬,
和他记忆中的自己判若两人。李
天明伸手触碰屏幕,又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
古代断案时被案卷磨出的茧子还在,
可眼前这个“李天明”的照片却如此陌生。
“这是你的身份证,”
李正声音放轻,像哄小孩般耐心,
“你是隔江市大学的刑侦教授,
发表过二十多篇论文。”
她突然轻笑一声,带着点无奈,
“虽然平时也爱穿汉服,但像这样玩失踪还是第一次。”
李天明盯着照片上“李天明”二字,
突然想起县衙书房里那面铜镜,符文闪烁的光芒仿佛还在眼前。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
“走吧,弟弟。”
李正帮他整理着古装衣领,指尖拂过他颈侧时微微颤抖,
“回家吧,爸妈知道你没事很高兴,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她的声音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和记忆中二姐哄他喝药时的语调一模一样。
李天明跟着二姐走出了派出所。
派出所外的路灯将地面染成昏黄,一辆银灰色的轿车静静停在路边。
李正朝车子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些安抚:“弟弟,车在这边,咱们回家。”
李天明望着眼前这个方头方脑、闪着金属光泽的庞然大物,瞳孔微微收缩。
它没有车辕,也不见马匹,只四个黑色的轮子稳稳立在地上,
时不时发出“嘀嘀”的电子鸣响,惊得他后退半步。
在他的认知里,这更像是传说中能自行奔走的“木牛流马”,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愣着干什么?”
李正已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见他迟迟不动,便伸手去拉他胳膊。
李天明下意识抗拒,反手握住车门边缘,想借力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