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梚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刻意压低了说话的音量,甚至还悄悄捏了个隔音诀。
但他们的对话还是被部分不惜使窃听灵术,也要偷听的弟子们听了个全。
因此,迟玉刚应下桑梚的话语,就有人阴阳怪气的嘲讽。
“她在胡说什么?靠西的位置有点值钱的玩意还有可能,但南方可是贫瘠的要死,哪里有什么灵水泉?”
这句话像是一个引火索,自它落下后,更多的声音开始冒了出来。
“是啊,万水宗的人她都敢骗,真是不要命了。”
“啧啧,我看她就是个依附离月的女表子。能进宗门估计也是走的后门,简首是脑残。”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能比苏清师姐优秀的能有几个?”
“……”
周围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实在难听。
迟玉笑意稍淡,侧身看向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众人。“诸位偷听我们的谈话也就罢了,又为何要口出恶言?是生来便是如此恶臭,还是后天教养缺失?”
攻击性暂且不说,迟玉的语气明显变得冷淡不悦。
碍于他万水宗弟子的身份,也没人立刻怼他。
甚至有一男弟子先一步站了出来,自以为是的好心提醒:“迟道友,山下南方尤为贫瘠,你可不要听信了她的胡言乱语。”
“李师兄说的没错。”其他人也出言附和:“她这小丫头乳臭未干,不过也才是刚进入宗门的预备内门,连内门都算不上。迟道友何必与她做无谓闲谈,有事首接问我们就好了。?y¢a¨n~h.u,a¨l^u?o..`c\o-m+”
迟玉此生第一次离开万水宗领域。
从不曾想过同样身为五大宗之一的云涟宗的风气竟如此之差。
眉头轻蹙,心中不适至极:“这与是否是内门有何干系? 桑姑娘只是好意提醒在下一句罢了,你们反应却如此过激。以身份之差判断高低,不觉好笑吗?”
自以为好意的李苟被怼,有些不乐意了,“她可是在骗你,我只是提醒道友一句罢了,何错之有?”
“是非真假理该由我这个当事人判断。”迟玉笑意不见,比起刚才对桑梚的温和态度,此刻显得冷若冰霜,“与各位并无半点关系,无需多舌。”
周围人见他态度强硬,或多或少有些不悦,阴阳怪气。
“行,是我们多管闲事了。”
“真是不分好坏。”
有人嗤笑冷呵了几声,但毕竟是他宗之人。在没搞清他身份的前提下,也没敢与他起太过严重的冲突。
不情不愿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见周围安静下来,迟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旁边的桑梚。
就见她低着头,安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反驳那些言论的意思。
迟玉自然是以为她心情被那些不堪的话影响了,愧疚上涌。
早知会害得桑姑娘陷入如此境地,他就不该贸然问路。
斟酌再三,迟玉也不知该如何补救。
而作为被谈论中心的桑梚不甚在意,正在心中默念着那些辱骂者的名单,挑选着继刘铧后的下一位死亡传人。3??看:书??屋<\<小:¥说>?;网??£ _?首|发?.
刚定下先后顺序,就听站在面前的迟玉朝她行了个郑重的歉礼,“桑姑娘,实在抱歉,是我害你陷入此等困境。”
桑梚回神,看他是真在意,摆了摆手,“无妨。”她故意用灵力扩大声音,“不过是一群往自己身上插了根鸡毛,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就算是个好鸟的孬种罢了,无需与他们多言。
毕竟我天赋的确出众,被一些无脑嘴贱之非人贱物嫉妒也实属正常,迟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桑梚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迟玉微愣。
倒不是觉得她反击过分。
只是觉得她骂人的话语有些新奇。
周围人显然也没立刻明白,回过神一想,才理解桑梚在指桑骂槐:你们算什么鸟?
不算什么鸟的孬种且被‘赋予非人贱物’这一新称号的一群人急了。
其中李苟首当其冲:“桑又,你别太过分!一个预备内门罢了,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辱骂同门师兄姐,你就等着受罚吧!”
桑又掏了掏耳朵,“我又没指名道姓,谁叫谁认呗。”
她是不想过分惹人注意,但既然这些玩意主动狗叫,还叫的疯狂,那就没办法了。
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哑巴,总不可能默默受着不是?
殇月离扫了眼周围的一众人,掩去眼底的杀意。笑眯眯的拿出一个留影法器,放出刚才出言辱骂的每一个弟子。
“哎呀,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有记录生活的习惯。至于宗规也恰巧记上了那么几条。”
他说的欠揍,一双凤眼上挑,故意沉吟两句,才慢吞吞地道:“唔,凡事都讲究一个你来我往。诸位脑子尚未长齐全的师兄姐们要一起受罚,那在下也是不介意的呢。”
云涟宗第二十五条宗规:同门之间应秉持和睦互助的高尚精神,严禁出现任何形式的互相斗殴与辱骂等行为。凡违反者,‘双方共罪’,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也就是说,要真闹大了,那他们很可能会一起受罚。
轻一点就是戒律堂思过,抄点中规啥的,但严重点可能得挨鞭子,入思过崖了……
在场一群人没想到他竟做了如此准备,瞬间哑口无声。
桑梚没有与脑残多言的兴趣,比起口头争论,她如今更喜欢以旁人之血铺染黄泉路。
毕竟修真界,不就讲究一个……能杀就杀吗?
见众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桑梚打了个哈欠,没了再多聊的兴趣。
见迟玉杵在原地还想替她打抱不平,便改了个说辞支开他,“迟道友无须在意,我并不会被吠叫所影响到分毫。时辰不早了,你不是尚有任务在身吗?还是别在此地耽搁为好。”
迟玉是个好人。
但目前她自身都举步维艰,也没太多心思去插手别人的命运。
最多能做到的,也就只是稍作提醒。
至于他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好。”迟玉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没多言,行了平辈间的辞别礼,“今日匆忙,两位道友,我们回头再见。若有需要在下之时,随时来万水寻我便是,我定全力相助。”
他这番话说的客气。
万水宗亲传之诺,可不是旁人能轻而易举得到的事。
不过桑梚也没与他深交的心思,因此也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礼貌回礼,就当辞别。
一旁的殇月离视线划过迟玉,并没有要回礼的意思,只是冷不丁的嗤笑了一声。
阴阳怪气:“不愧是亲传弟子,话倒是说得好听。”
迟玉并不蠢,能感受到殇月离对他的反感,但并不明白是为何。
他们今日不过才初见啊?而且这位道友竟知晓他是亲传……
眼看气氛变得不对劲,桑梚干笑两声,不理解殇月离怎么突然抽风了,赶紧道:“那什么,迟道友,我们下次见吧。我和离月兄还有事,就先撤了,再会!”
匆忙说完,桑梚就赶紧扯着殇月离去了远处角落。
“再会……”站在原地的迟玉愣愣点头,只觉得面前有风飘过,紧接着两人就不见了身影。
迟玉往常情绪波动不大,但尚且还是第一次与同门之外的人交谈,难免有些新奇。
暗暗将他们记住,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后,这才转身往桑梚指的方向走去。
而围观群众在听见那句‘万水宗’亲传时就己经炸开了锅。
“他是万水宗亲传?可他穿的不是内门服饰吗?”
“不知道啊,完了,我们刚才没有对他无礼吧?”
“我记得我爹说过,据说万水宗有个天生圣灵之体的绝世天才。但因身体孱弱所以十九年来从未出过万水宗,难不成就是他?”
“不可能吧,这……谁不知道万水宗宗主有多爱惜那位神秘的亲传,怎么可能会让他来当跑腿的送药?”
“是啊,肯定不是真的。”
众人面面相觑,因心里不安,也不敢贸然去搭讪,只好眼睁睁看着迟玉踏着悬浮法器离开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