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才出房门就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尖叫声,她吓得手上一抖,和上来叫吃早饭的晴姨打照面,珍妮正跟在她身后满面担忧。对面的两人疑惑地望着方姨。
“我出来时大少奶奶正在化妆……”方姨嗫喏地说道,在两人的盯视下心虚地缩了下肩膀。
晴姨警告地狠瞪她一眼,又看到地上掉落的地毯,与她错身而过:“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别太过分!”
方姨顾不得想许多,生怕晓辉是因为被自己做了什么而吓倒,可是她的确什么都没做啊?她心惶惶地跟在两人匆忙的脚步后,对晓辉也存了几分畏惧,怎么说晓辉是焦家的媳妇,她不过是拿人钱吃饭的。
方姨刚才出来时匆忙,房门半掩,三人顺着叫声的发源处望去,然后完全愣住了,脚上像被钉了钉似的不能再往前挪动一步。洗漱间的门大敞,黑色的影子遮掩住白色的影子,焦瑞松的双手紧紧扣住晓辉纤细的腰,他的脑袋埋在她微低的领子上方的脖子上移动。而晓辉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惊恐地大叫,脖子向后仰,双手抵在焦瑞松的胸膛上,不知道是推是拒,身体僵硬,从焦瑞松的肩膀上看到几人后双眼睁到最大。
门外的三人看到晓辉的红脸变得更红,一惊讶一皱眉一欣喜,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跑,拉上房门,逃也似的出了卧室,严严实实地合上所有声响。如此艳丽而惊天动地的早起景象把三位女管家吓得不轻。
晓辉挣扎两下,焦瑞松放开她。
“焦瑞松,你不要脸!”晓辉尖叫,后退两步,一得到自由马上打开水龙头,撩水清洗脖子,要把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统统洗掉。其实,他根本没吻到她的脖子,甚至除了手之外没有一个地方再与她有接触,但是他浓烈而炽热的男性气息喷洒上面的感觉挥之不去。还有他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的腰的感觉,简直像是亵渎。
她刚刚真是吓坏了。
焦瑞松嘴角微勾,对她的做法不以为意,转过身拉上拉链,清凉地笑说:“我以为你很迫不及待呢。”
晓辉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脸上通红一片,恨恨地低语:“你才迫不及待!你,不要脸!”反复这一句,她再骂不出新词,她二十多年来极少骂人。
“人有三急,你太莽撞了。你看看你的脸。”焦瑞松更加愉悦,轻松地走到另外一个水池,取剃须乳,双指仔细摩挲,指尖微颤,体味一会儿才抹开在下巴上,揉出泡沫,不紧不慢地取下剃须刀。
晓辉擡头看向镜子,吃惊:“我的妈呀!”
原来她没用化妆水,防水的眼影、唇线、腮红糊了一脸,越洗越难看。
她指着焦瑞松,手指发抖,忘了平时有多怕他,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好吧,就算是我吧。”焦瑞松满嘴泡沫,看不到嘴唇的开合,他扫她一眼,轻笑。
晓辉气得大口呼吸,这下珍妮和晴姨方姨更该看她的笑话了,原本被取笑的人应该是眼前的罪魁祸首。
她找到化妆水,用在大学里赶时间的速度洗掉脸上的花花绿绿,一大早起来画的“脸谱”瞬间就没有了。晓辉觉得连看他都是浪费青春,索性把他当作不存在,飞快地下楼,不愿此时与他同处一室。
这一天晓辉都在尴尬、难堪中度过,坚决与焦瑞松保持距离,焦瑞松被人看到了这么一件糗事,竟然还能保持风度,晓辉不停地腹诽他脸皮厚到家了,一直到两人走进医院。
“医生,这个手术会不会很痛?”焦瑞松一本正经地问眼前的白大褂医生。
医生推推眼镜,看了一眼不安的晓辉,对焦瑞松认真地说:“理论上来说,如果只在手上做麻醉是会有痛感,没有任何麻醉能让病人完全没有感觉。这位太太,请您放心,不会很痛的。”
晓辉是有些害怕的,她从来没做过这种手术,原来做崔晓辉的时候,受小伤留疤根本没在意过,而在她平平顺顺的二十多年生命中也没机会受大伤,哪会像焦家这样只不过几个牙印就要做磨平手术的?总之,在她还没意识到之前,焦瑞松已经给她联系好了手术医生。
“真的不痛吗?”想到冰冷地仪器磨掉自己手上的皮肉,她十分紧张,尽管医生强调不会很痛,不会很痛的意思就是说会有痛感,医生不是病人,谁知道他们眼中“不会很痛”是个什么标准?她望望焦瑞松,又望望医生,突然感觉手上的牙印在疼。
“太太,您这伤是凹下去的,做手术有些困难,疼痛是在所难免的。我建议还是让您整个人陷入昏睡比较好,那样的话,您会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等您醒来,手术已经做好了。这样也会免去留给您亲眼目睹手术的一些心理阴影。”主治医生见了晓辉变幻的神色又建议道。
他是委婉地说避免以后再有手术时会有阴影。好像人流广告一样,晓辉不合时宜地笑了下,觉得既然可以更舒服地去疤,就没理由不这么做,反正焦瑞松不会趁她睡着后把她卖了。她是有恃无恐,谁让她是魂穿的?
麻醉剂缓缓地推送到她的血液里,随着血液循环,不一会儿她就陷入沉睡,闭眼前只看到焦瑞松淡笑的脸,眼中是安慰,眼底是温柔。她竟然觉得很安心。
晓辉的身体被送入舱室里,各种仪器显示着她的身体状况。十五分钟后,穿着无菌服的焦瑞松略显冷漠地问道:“医生,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先生,没有。丁小姐脑子里没有淤血,大脑神经正常,她的身体各项指标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医生对他前后的脸色变化视而不见,一板一眼地公布检查结果。
在仪器的“嘀嘀”声中,传来男人低沉的叹息,隐隐含着几分失望。
金发医生不解,眼角余光瞟了眼呆在原地的东方男人一眼,吩咐护士立刻准备磨平手术,手术进行到一半时,室内已经没有了那抹高大的身影。